1927年冬,王莹来到上海,次年秋,经友人介绍,加入了中国济难会,并住进机关,与另外两位女青年一起照看门户,收发文件,传递书稿。当时,太阳社的阿英、郁达夫等人,正在为济难会编印文艺性刊物《白华》,主要撰稿人有楼适夷、杜国庠、孟超、杨邨人等。郁达夫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这些青年作家经常出入于济难会机关,王莹常常与他们谈天说地,受到很多教益。她后来走上左翼戏剧电影之路,并写下大量文笔优美、感情真挚的散文、小品,与得到最初的思想和艺术滋养是有着密切联系的。由于她年龄小,只有十四五岁,便自称“太阳社的小妹妹”。一个枫红桔绿的深秋傍晚,王莹和友人拜访了郁达夫。当时,郁达夫和妻子王映霞住在赫德路(现常德路)嘉禾里1443号。在自己的偶像和长者面前,王莹竟有些局促不安,不知该说些什么,寒喧之后,即起身告辞。
抗日战争爆发之后,王莹随上海救亡演剧二队,一路演戏宣传,来到武汉。这时,郁达夫在三厅担任设计委员,王莹同郁达夫、王映霞见面机会就多了起来。1938年4月中旬的一天,在欢迎反战作家鹿地亘夫妇的茶话会上,王莹和王映霞相见了。此后,王映霞常从武昌渡江到汉口来到王莹住处,“找她谈话,散步,喝茶”。谈兴浓处,警报、炸弹、流亡中的烦恼和困苦,统统丢到九霄云外。郁达夫经常要上前线,从前线返回汉口,总有机会和王莹相见,在一家名为“美的”咖啡馆开放冷气的客厅里,谈文艺,谈战事,谈前线,谈祖国的未来,爱国、卫国是中心话题,忧虑处愁肠百结,自信中豪气干云,增进了彼此友情。
1939年9月下旬,王莹带领三名女队员抵达新加坡,为募捐演出活动进行准备。比她早一年来到新加坡的郁达夫,正在主持《星洲日报》副刊《繁星》。他得知王莹的住处后,就同王映霞一起去看望。并于10月2日在《星洲日报》上发表了《再见王莹》一文。郁达夫觉得王莹又老成了许多,“不敢再以从前对一位娇羞的小姑娘那样的态度对她了”,赞誉王莹“在这一个大时代里,已经找出了她自己的所应走的路,而且她已经尽了她国民一分子所应尽的责”。王映霞同王莹的相见,更加情深意长。武汉分手后,王映霞一直关注、挂念她的行踪,王莹抵新后,王映霞刚从马六甲回到新加坡,连坐五个小时的汽车的劳累,疲倦,竟一扫而光,匆匆又赶到王莹住处,两人终于相见。离乱中故友重见,紧握着手,满屋子人静静地看着她们,谁也找不出第一句话应该从哪里说起。王映霞10月4日在《星洲日报》上发表了《我与王莹》一文,她说:“我会见过不少有名的夫人,有名的小姐,红明星、女文人、女战士,却从来没有感觉到有谁是完备得有像王莹那样的才智和丰神”。由衷的崇敬和赞美溢于言表。
王莹抵新不久,积极参与当地的抗日宣传活动,3月初,她辅导并亲自参加华侨中学的演出,演出了《反纳粹》、《放下你的鞭子》等。郁达夫观看之后,在1940年3月10日《晨星》上发表文章《看王女士等的演剧》,赞扬王女士的演出“确已达到了话剧所能达到的最高度”。1940年5月之后王莹、金山向新加坡华民政务司提出组织演出,募捐全部用于救济英国难民,得到了批准。5月17日、18日,在新加坡大钟楼维多利亚戏院,王莹、金山等演出了话剧《塞上风光》,报纸发表了多篇剧评加以赞扬,郁达夫在18日的《星洲日报》上发表了《<塞上风光>之演出》,称颂“王莹女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在剧坛上,是可以树起一帜的了”。此后,王莹、金山组建了“新中国剧团”,在新加坡、马来亚各地巡回演出,前后达半年之久,义演27次,大小80余场,筹款全部由南侨总会汇回祖国支援抗战。由于日本特务的破坏,加上英国殖民当局的阻挠,剧团被迫解散,金山、王莹先后返回了祖国。不久,日寇侵占了新加坡,郁达夫最终被害,王莹与郁达夫一别竟成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