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 (记者 舒晋瑜)从二十多岁开始走上文坛,贾平凹的创作一路伴随着争议。从他早期唯美的作品,到《废都》,再到近期的《古炉》、《带灯》,每一部作品出版,有溢美之词,亦有激烈的批评。新作《带灯》自1月份出版以来,单其电子书在腾讯阅读平台一月内销售过万,其定价之高、销售之多在传统作家当中尚无先例。在畅销与被认同的同时,《带灯》也迎来了一些“酷评”。
“酷评”散见于报刊,认为贾平凹在《带灯》中的表达“思想贫乏无力”,不疼不痒。近日,《带灯》学术研讨会在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召开,此次会议由《小说评论》杂志和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共同主办。与会评论家对于贾平凹新作敢于正视时代、直面现实的风格给予了充分肯定。
“过去说巴尔扎克在他的《人间喜剧》里,给予我们一个法国社会的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我要借用一下,贾平凹在他的数量巨大的乡土书写中,也给了我们一部中国乡土灵魂的现实主义历史。”评论家雷达高度评价贾平凹在经济学、社会学、风俗史方面,提供了比职业学者要多得多的细节真实。“贾平凹的这幅巨幅画卷也是动态的,是挽歌型的。因为在他的作品中,中国乡土文明正处在不可挽回的式微与解体中。”他认为,贾平凹是敢于正视时代的。很多作家处于这个时代而无法言说,失去了把握这个时代的能力,只是关注局部小趣味。而贾平凹的《带灯》仍是一部直面当今农村现实,探索中国乡土灵魂及其流变、冲突、痛苦,并寻觅出路的作品。他也不是先知先觉,但他的作品有潜在的时代性焦虑和思考;他也茫然,但却懂得从细部入手,从最底层写起;他也面临着作品缺乏穿透力与宏观把握力的困惑,或如许多人所说的缺乏思想光芒,但他从未放弃从整体上认识并把握这个时代的强烈追求,他是内含大气和超越性追求的人。他的作品有历史意识,因而大气,是可以立此存照的。贾平凹对于民族灵魂的发现,求索世界背景下的中国化的书写,求索中国经验的充分表达,无可替代。
评论家李星从小说中樱镇现任书记名字的隐匿这一细节发现,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文学作品中被塑造成“改革家”或“开拓者”的人物,在贾平凹的笔下变得不仅可疑,而且让人恐惧。贾平凹的深刻在这里表现为不以通常的经济腐败、性腐败为坏干部的标志,重心更在“他”的野心,以及野心之下的“政绩”。“将一个可以称之为政坛精英人物置于锐利的解剖台之上,我们似乎可以窥见贾平凹对他匿名处理的用心。‘他’是当今中国社会,特别可能是县以下基层社会产生的最集中、也最坚硬的‘权力’拥有者的象征。”李星说,贾平凹是敢于对现实发言的作家,他把最坚硬的东西和最优雅的东西结合在一起,洞察幽微,入木三分,如此独特的社会生活发现,如此跃然纸上,这样的文学胆识令人钦佩,又令人产生如铁锥挖心的痛楚。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白烨指出,作家不能没有现代意识,应该有对目前的生活状态深刻反省的能力。贾平凹这一代作家的经历、成长,跟国家发展紧密结合在一起,建立在这种成长经验上的文学探索,是值得期待的。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王春林表示,当下长篇之所以优秀之作缺少,关键问题是作家思想能力的贫弱,导致长篇平庸,贾平凹直击中国社会问题,思想能力是强大的。
在《带灯》后记中,贾平凹以一贯少有的坦诚和勇气,说出了这样一个事实:“文学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其实是社会出现了困境,是人类出现了困境。”在接受读书报采访时,贾平凹表示:“不在我维护或批判什么,我是完全想写出中国文化支撑着的世情、国情、民情,只有这样,才能给人类发展提供一种经验。”他说,作品写完后,曾担心不能发表,也做好准备不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