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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5月15日 星期三

    大书

    《重生》:苏珊·桑塔格日记首卷中译本出版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5月15日   04 版)
    《重生苏珊·桑塔格日记与笔记(1947-1963)》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让我们做好准备。汉语读者将进入一个迷人的内心世界,在欣喜于细碎发现与印证的同时,又势必受制于偷窥引发的罪感。

        她是伟大和独一的苏珊。

        1957年1月6日,苏珊·桑塔格写道:“从现在起,我准备写出每个我脑子里出现的该死的东西。”

        姚君伟教授译《重生:苏珊·桑塔格日记与笔记(1947—1963)》已经出厂,陆续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在本月发行。

        此书由桑塔格的独子大卫·里夫(戴维·里夫)编选付梓于2008年底,乃计划中的三卷本桑塔格日记和笔记的首部,所收1947-1963年的文字,恰处日记主人心智成形的阶段——14岁花季至30岁的而立之年,包括1949年在加州伯克利,1949-51年在芝加哥,1950年代中期在麻省剑桥,1958年在巴黎,以及1959年后在曼哈顿,不仅再次确证桑塔格才华横溢,涉猎宽广,更可首次深入她多彩而复杂的内心世界:与菲利普·里夫麻烦不断的婚姻(1950-58),双性情感世界,对犹太历史与宗教的兴趣,与老母和幼子的关系,她的勃勃野心,自我塑造,以及更为重要的——如丹尼尔·霍洛维茨当年在《旧金山纪事报》长文中所指出的那样——她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转变的发端与发展。

        这些日记与笔记累积一生,将近一百本,存放于家中的壁橱,怎样处理,里夫回忆,母亲2004年12月28日死前没有明确交代,“只有一句话,轻轻的一声:‘你知道那些日记本在哪里的。’”(《重生·前言》, 黄昱宁译,姚君伟校)。

        虽踌躇再三,但儿子决意付诸出版,理由是他今天不出,明天别人也要出,盖因这些档案已经出卖,几同公产。

        事关两大私密主题:野心和性。

        1957年的除夕,桑塔格写道:

        除了懒惰,什么都无法阻止我成为一个作家。一个好作家。

        写作为什么重要?我想,主要是因为自以为是。因为我想成为那样的人物——一个作家,而并非因为我有什么必须说的东西。为什么不也那样呢?凭着一点点自我建构——比如这本日记提供的既成事实——我一定会最终获得成功,确立自信心,即我(我)有东西要说,有必须说的东西。

        我的“我”渺小、谨慎,也太清醒。好作家是咆哮的自负者,甚至自负到愚昧的地步。让我清醒,评论家们,纠正他们——但是,他们的清醒是寄生在天才的创造力之上的。

        (姚君伟译)

        1949年5月底,首次与女性伴侣接触后,桑塔格写道:“现在我又是谁呢,就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性观念被如此改变——感谢上帝……我不想让理智支配人生,我想历尽所有……不管它令我快乐或痛苦,我会小心谨慎,力避痛苦——我将到处期盼快乐,发现快乐,因为到处都是快乐。”她进一步写道:“我活着……我美……还有什么?”(读书报前译)

        这些文字未经删节,但做了编辑,暂时隐去了某些伙伴的大名,而以字头代替,如前述那位女同学,在书中成为H。作为编辑的儿子也道出了作为读者的感受,这未尝不是某种共通的观感。里夫说:

        我一边读,一边体会着与50年代中期的希腊观众们相差无几的焦虑。我想大声喊,“别那么干”或者“别对自己如此苛刻!”或者“自我感觉别这么好”或者“对她防着点,她不爱你。”但是,当然,我为时已晚:戏已演罢,主角已离场,而其他角色,大部分,虽然不是全部,也走了。

        (《重生·前言》, 黄译姚校)

        女作家和演员莫·安杰洛斯甚至在去年将此书改编为话剧《桑塔格:重生》(Sontag: Reborn),并在剧中出演桑塔格。她也是著名的“五个女同性恋兄弟”剧团的成员。读书报去年年初报道,导演玛丽安妮·维姆斯和美术师约书亚·希格森则利用大量的投影效果,在前景和背景的帘幕上,映射出女作家的手迹。在演出的大部分时间里,桑塔格坐在桌前自言自语,为思想而思想,为性方向而纠结。桌上堆放着托尔斯泰、纪德和曼的著作,这是她的精神食粮。偶有老桑塔格现身,作为来自未来的幽灵访客,盘旋于书房,对小桑的狂傲、幼稚、自恋、自疑和故作深沉略加评判。

        里夫著、姚君伟译《死海搏击:母亲桑塔格最后的岁月》也已于2010年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知识分子对桑塔格的钟情,构成了围绕着她的所谓“神话”的一个组成部分,也代表着面对当代文化时一支极为重要,而且日益重要的反对力量。它爱思想,反虚无,爱勤奋,反懒惰。它当然也是爱大部头而反小微博的。它爱的是别人望而生畏的美。

        “再度提请读者注意。”里夫写道,“在这部日记里,艺术被看做一个关乎生死的问题,反讽被定义成缺陷而非优点,严肃性则是至高无上的美德。这些特点母亲早就有所展露。她身边从来都不缺少想让她悠着点的人。”(《重生·前言》, 黄译姚校)

        桑塔格日记的第二卷《意识听命于肉体》(As Consciousness Is Harnessed to Flesh),收入她写于1964-1980年间的日记和笔记,已于去年由法劳·斯特劳特·吉罗出版社出版。上海译文本周一告诉读书报,此书汉语译本大约在2014年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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