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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3年05月08日 星期三

    我的“反季节”写作

    谢 冕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5月08日   03 版)

        曹文轩和一些朋友都肯定我的写作风格,说我凸显了某种个人文体,我愧不敢当。但我毕生追求美文却是真的。文字传达人的思想情趣,必须让人乐于接受,所以文字要美。我甚至在写学术论文时也要求文字的魅力。我希望我的文字给人愉悦。生活中的烦恼够多了,我不希望再给人们增添烦恼。我希望人们在阅读时忘记人间的一切不悦,希望阅读成为人们逃避愁苦的一种快乐。这番认识,是我人过中年以后逐渐形成的。青年时代,我有点激进,有很多自以为是的承担,读我的文字一定会有一种紧张感。此中褒贬,只能顺其自然了。

        至于我自己,其实我的生活并不轻松,甚至还很沉重,人生的一切困厄我都有。某些时刻文网险恶,阴谋如天,我给自己保留了一份远离尘嚣的宁静与镇定;某些时刻天塌地陷,哀痛夺心,我晨昏奔走于毫无遮拦的风寒之中,我的心在流血,我知道此时无人可以替代,只能独自承受。每当此时,我咬紧牙关,我不能让“沉重”把我压垮,因为我经过苦难,所以我有发言权。我告诫自己也奉劝他人:“放下”!即使是无可推卸的重压,也要适时地、坚定地全部或部分地“放下”。

        也许写作对于我,也是一种“放下”。写作可以延年益寿,此话你可能不信,然而我信。尽管我的季节已届深秋,我知道接着来的就是让人惊怖的冬日。人生百年,所有的人都无法躲过那最后一击。然而我依然迷恋于人间的春花秋月,依然寻找我心中的花朝月夕。我相信文字能创造虚空中的实有,我相信文学的特异功能就是无中生有。文学也好,诗歌也好,总是在人们感到缺憾时的充填,特别是诗歌。

        尽管我居住的城市镇日总是雾霾重重,但我依然寻求一片晴朗,在心的一角,为自己,也为别人。我不是浅薄的乐观主义者,我对世间的苦难早已洞彻于心。其实我是一个清醒的悲观主义者,我知道人如何“在”,又如何“不在”。少年时代我满怀理想,青年时代我充满激情,我不嘲笑自己浅薄,甚至还为命运感恩。中年以后,我深知力不从心,有些事非人为。“共百年易过,底须愁闷,千秋事大,也费商量”,这是谁说的?总有些道理吧!

        还是回到写作,我希望写作很快乐,读我的文字很快乐。我不喜欢颓唐之语,而这几乎是老年人的通病。他们喜欢忆旧,总是面对昨天,当然,他们有他们的深刻,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唱老歌,说旧事,我不喜欢絮叨,因此我总是回避老年人的派对。因为那些逝去的岁月夺走了我宝贵的青春,我厌恶那种夺去青春的暴虐。所以我不怀旧。

        生命于人只有一次,我希望所有的人都珍爱生命,珍爱我们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我要用我的文字温暖他们,也温暖自己。这就是我的“反季节写作”。我一生写过许多沉重的文字,现在我要写一些轻松的文字,春天的花,秋天的月,夏天的雨,冬天的雪,这都是我所喜爱的,我也把这喜爱转赠给我亲爱的朋友们。

        高秀芹在编我的一本散文集时请教过洪子诚先生。洪先生对她说了如下一段话:“谢老师的文章大多质量都很平均,选择有时候有点为难。总的说,能增加些一点‘沉重’东西较好;因为他不仅是林语堂,也还可能是鲁迅;虽然他自己在极力向林语堂转化。”(语见高秀芹为《咖啡或者茶》所作的序文)秀芹在行文中还加上她认为的“梁实秋化”,等等。此刻,在我的散文集《花朝月夕》中,我要展现的不是鲁迅,也不是梁实秋,也许是林语堂,或者竟是徐志摩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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