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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2年12月05日 星期三

    这一份谦卑的母爱

    川妮永远 《 中华读书报 》( 2012年12月05日   19 版)

        在家庭教育只是为了助跑成功的当下,陈蔚文的这本亲子随笔《叠印》(陈蔚文著,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似乎是落伍之作,并无成功秘笈可以传授。她在后记里坦言,目前为止,这个叫乎乎的孩子只是一个心智健康、情感丰富的孩子,未见任何天才迹象。

        《叠印》不教你如何培育天才儿童,也不指引你如何把孩子送入成功跑道。那是虎妈狼爸的事业。蔚文无意于此。  蔚文花五年时间,记录了一个孩子柔润光洁的生命之初,记录了一个女人初为人母的惊慌与一路跌跌拌拌的成长。在快节奏的当下,在人心浮躁的今天,这一份耐心与沉浸,足够珍贵。蔚文说,原来,我在自我的小格局中度着一己的生活,乎,你来了,引我走得更深,更远。我曾以为我不具备的性情,因你具备了,我曾以为我到达不了的腹地,因你到达了。一个生命的到来,让一个女人的生命更加丰厚,润泽,辽远,阔达。这,也许就是成为母亲的意义。

        《叠印》是一本可爱的书。一个孩子从无到有,从零到五岁,点点滴滴,琐琐碎碎,不外乎怀孕的惊喜与反应,各种担忧与憧憬,如何胎教,如何给孩子起名字,孩子出生时的惊慌失措,孩子出生后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孩子的第一次笑,第一次说,第一次摔倒,第一次奔跑,第一次伤心,第一次离别,孩子稀奇古怪的问题,孩子挑食了,孩子生病了,孩子上幼儿园了,要不要报兴趣班……这些,哪一个母亲不曾经历?蔚文用饱满感性的文字凝固孩子的顽皮可爱,天真纯粹,复活母亲惊慌失措的无助时刻,细胞膨胀欲破的幸福体验……相信每一个母亲读到《叠印》里这些文字,都会会心一笑。那些共鸣点,实在不分彼此。

        蔚文不光有湿润充足的感性,还有冷静清冽的理性。《叠印》除了记录孩子与母亲零零碎碎的生长枝节,把许多闪动光芒的时刻凝固成一颗颗温润的珍珠,更难得的是,在每一个节点,蔚文都会停下来,对正在发生的事情进行追问,对正在面对的迷茫进行探索。停下来思考的时候,蔚文的目光是犀利的。把这般尖锐的目光针对自己,是需要勇气的。“过度母爱症”、“零食控”、“孤单”、“”惩罚之道“……蔚文的纠结与思考,贯穿了孩子生长的每一个领域,每一个角落。蔚文思考的参照系,不单是身边朋友的育儿经,还有纵向与横向交织的历史文学哲学心理学。如此广阔的参照系,保证了她思考的深度。相比那些温情四溢感性如水的文字,这些凝结成冰,棱角毕现的文字更值得重视。

        蔚文在后记里写道:天下没有比“父母”更顺理成章的职业,无需执业资格,免检,终身制。通常情况下,无人可罢黜。但并不因为如此,这职业就是轻快地,无需技术含量。相反,它意味着神圣职责与终身学习。

        面对一个柔弱的生命,发号司令太容易。蔚文选择蹲下身子,站在与孩子同样的高度,倾听他凝视他关注他。这一切,皆因蔚文一直怀着怀着对生命的敬畏。因为敬畏而谦卑。《叠印》是一本谦卑的书。

        被潮流与焦虑裹挟的父母们,除了艳羡那些合力把孩子推入成功跑道的父母,就是急于在别人的经验里分享一星半点“可以攻玉 ”的制胜宝典。于是,虎妈流行,狼爸受追捧。成功的父母用强势的道理教育孩子走上更加成功的道路,失败的父母用残酷的现实逼迫孩子为自己的人生翻牌。在这些功利心十足的父母眼里,孩子不再是孩子,而是,父母投资的一支长线股票。父母与孩子之间单纯浓郁的亲情爱意,像一只小小的帆船,颠簸在汹涌的现实与滔天的欲望洪流中,命悬一线,令人担忧。

        在这样的背景下,阅读《叠印》是一次难得的清理,它帮我们还原父母子女的亲情暖意,它让我们警惕亲子关系中的功利与势利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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