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学术研究,必须要有自己的学术阵地。对于学者而言,学术杂志和学术集刊就是他们的主要阵地。三五知己,志同道合,切磋学术,交流心得,开一时之风气,引领一个时代的学术新潮——这才是我们心目中的学术研究。
我们可以简单回顾一下民国时期的学术研究。顾颉刚先生创办《禹贡》半月刊,编辑《古史辨》丛刊,从而形成了影响深远的古史辨学派。对于古史辨派,我们现在可以有不同的评价,但是我们必须承认,古史辨学派的形成和影响,跟古史辨学派的创始人所编纂的书刊,密不可分。在傅斯年等人的筹划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中精兵强将,运用新的理论和材料,整理中国的历史和语言,在中国学术史上,谱写了辉煌的一页,其中《史语所集刊》功不可没。
当下的学术界缺少这种纯学术的阵地。我们现在没有刊发不同学术流派的杂志,也没有三五志同道合的学者创办的同仁集刊。我们不能武断地说现在的杂志和集刊没有自己的特色,但这种特色至少是不鲜明的,至少是没有《史语所集刊》这样突出。
学者需要自己的学术阵地,而学术阵地又是如此的不如人意。我们从纯学术的理念出发,借鉴民国时期成功的经验,来审视一下《中文学术前沿》,可以给我们不少有益的启示。
2010年底,浙江大学中文系主办的《中文学术前沿》正式出版,到今年下半年,走过了三个年头,已经编辑出版5本精美的集刊。作为作者,我有幸在第2辑里发表一篇小文,倍感荣幸。这本杂志的每一辑,我都会在第一时间仔细阅读,从中获益良多。我觉得它就是我梦中所追求的,尽管它刚刚诞生,可能还有些许的不足。
《中文学术前沿》是纯学术的。我们不能说《中文学术前沿》的每一篇文章都上乘,但至少可以说,这里的文章都关乎学术研究,都是正儿八经的学术论文。该刊因刚创办,主要还是采用约稿。去年我就接到黄笑山教授的电邮,在群发的邮件里,我还看到了不少语言学界的前辈跟朋友。黄笑山教授约请的都是有成就的学者,或者是十分活跃的一线作者。我粗粗统计了一下,除创刊号外,其他4辑里,共发表了语言学的文章19篇。不敢说都好,至少我自己的那一篇我就不满意,但得承认,这些语言学的文章都是学术文章,都是有特色的学术文章。从文章内容看,涉及到中国语言学的诸多方面,如音韵学、文字学、词汇学以及古籍句读、释读等等。包括平山久雄先生在内的日、韩以及港澳知名学者,给《前沿》赐稿,给它带来了新气象。
从前5辑看,稿子质量是一流的。今后的稿源是否充足,取决于《前沿》如何走下去。一个学术阵地,必须要有自己的品位,有自己的风格。一旦形成了自己的学术风格,在学术圈子里有影响了,不但可以引领学术风气,稿源自然也会好起来,有成就的学者就会把自己满意的文章交给它们。大牌的学者,文章是不愁没处发的,但是他们也会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发表在像样的地方。我有一个忘年交的朋友,曾跟我说,某某杂志,我是不会给文章的,“咱们吃饭得到一个正式的饭馆,哪能跟叫花子在一起吃!”我们不能仅仅把这句话当作玩笑话。
《中文学术前沿》栏目多,涉及的话题多,给读者的信息量大。在开放的同时,是否可以考虑办一些专题。民国时期的一些集刊,已经被我们淡忘了,但流传下来的专号,使之得以不朽。如前中央大学的文艺丛刊,知道的人不多,但它在1936年编辑的《黄季刚先生遗书专号》,在学界影响深远,就这个专号就足以使文艺丛刊不朽,永载史册。语言跟文学,本来是一家,但各自的领域多有不同,不妨考虑,语言、文学两个大的学科,每年各编辑一本。还有就是,任何数量的纸质销量,都抵不上神通广大的网络。《中文学术前沿》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在网络上产生影响。
《中文学术前沿》的主编是浙江大学中文系主任吴秀明教授。在创办《前沿》的同时,吴秀明教授还组织学者编纂了三卷本的《浙江大学中文系系史》。一个百年老系,人文底蕴深厚,“百年中文,延续文脉”。靠什么延续文脉?当然要靠研究中文的学者,但是帮助学者完成这个延续的,应该是学者自己的阵地。浙江大学中文系的《中文学术前沿》,责无旁贷,理应有这个担当。(华中科技大学 黄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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