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生育之困

    德国出生率偏低，每1 000名居民只有8．5个婴儿出生， 这是整个欧洲面临的日渐严峻的问题。如果人口问题解决不了，欧洲的未来是暗淡的。事实证明，靠金钱来鼓励生育是徒劳的。

    事实证明，对于深陷债务危机中的国家而言，如果不能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就很难真正走出危机。

    在这一点上，日本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参照。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日本人口老龄化进入加速发展的阶段。1990年， 65岁以上老年人口比重为12．1％，2000年上升到17．4％，2005年已经达到 20．2％(即每5个人中就有1个65岁以上的老年人口，成为世界上65岁以上人口比重最先达到20％的国家)，2008年达到22．1％。日本人口老龄化在人口出生率和人口死亡率的共同作用下呈现出加速发展的态势。

    此外，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工业化进程中，人口大量流向大城市及其周围地区，由此使日本不仅面对着过快进入老龄化社会的问题，同时还面对着超高密度社会的人口老龄化问题。

    老龄化问题困扰着日本经济的发展。

    根据日本人口预测机构的预测结果，2010～2030年，日本劳动年龄人口将从8 128．5万减少到6 404万，2050年这一数字将进一步继续减少到4 929．7万，占总人口的比重也由63．9％下降到51．8％，特别是在日本农村、建筑工地、老年人疗养院等地方，劳动力资源严重缺乏。充足的劳动力资源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来源，劳动力供给不足将不可避免地导致经济的缓慢增长。

    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以及老年人口的增加导致的经济增长缓慢，使社会抚养负担不断加重。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与高龄化社会相伴的社会保障支出的增大，将会对国民生活水平带来极大影响。

    另一方面，随着日本经济长期不景气和老龄化速度加快，许多日本人都担心到他们年老时将老无所养，对未来的担忧使得日本储蓄率一直维持在较高水平，进而影响到日本消费市场。而消费是社会经济运行过程的重要环节之一，它不仅使一个社会再生产过程得以最后完成，而且它还为生产创造出更多的新的需求，从而促使生产不断向前发展。

    人口的负增长将导致人口数量不断减少，而人口数量的减少意味着消费人口的减少，整个人口的消费能力就会有所下降。

    1990年，日本经济泡沫破灭，经济步入衰退，至今未有起色，与它不能很好地解决老龄化问题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

    研究者认为，化解人口老龄化问题的两个重要选择是：鼓励生育和放宽移民政策。

    日本从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都制定了各种优惠措施创造多生育的环境，企业也响应国家政笑鼓励生育。日本富士胶片公司从2007年7月开始推出一系列鼓励生育的措施，其中包括给生育第三胎的职工发放红包——每多生一个孩子可以得到100万日元，孩子上小学三年级之前，职工可以享受缩短工作时间的便利，治疗不孕不育的职工可以获得最长1年的休假。但这些措施都收效甚微。

    由于对出生率不断下降和人口日益老化的问题感到担忧，2009年10月，时任日本首相鸠山由纪夫和他所在的日本民主党提出将政府给每个孩子的补助提高到现有补助制度最高标准的3倍以上。鸠山由纪夫提议给新生育家庭每月发放补贴，每年总计发放3 300美元左右，直至孩子年满15周岁。其他鼓励措施还包括增加国家承担费用的日间婴儿照顾服务、学费减免以及其他意在提高生育吸引力的措施。日本民主党还提出要将生孩子时的一次性补助提高到55万日元(合6 000美元)，较当前水平提高了31％。其他政纲包括中学免费入学以及加大幼托设施方面的开支。日本民主党预计，总开支为每年710亿美元。这个数字仍然低于日本老龄化人口可能越来越高的开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数据显示，日本公共养老金开支已经占到4．9万亿美元国内生产总值的 8．7％。

    但是，研究人员大体同意一点：金钱不是万能的。牛津大学人口统计学教授戴维·科尔曼(DavidColeman)说，如果没有出现分担育儿职责等其他重要变化的话，那么从长期来看，全球投入鼓励生育的资金可能并不会带来什么变化。

    鼓励生育政策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欧洲，效果都非常有限。

    德国出生率偏低，每1 000名居民只有8．5个婴儿出生，远低于英国、法国、荷兰和爱尔兰等国的12～15个。“

    为了鼓励生育，德国规定，只要是在德国合法居住的，不论是否德国公民，只要有永久居留权，或者因为特殊原因临时居住的，有孩子的家庭都可以获得儿童津贴。夫妻双方在国外工作的德国公民，在有些州，只要有孩子，该家庭也可以获得该项津贴。德国不断提高针对儿童的福利支出。1998—2007年，德国针对儿童和青少年服务的福利资助从177亿欧元上升到227．9亿欧元。

    2006年，德国政府宣布，每年拨出约400亿元人民币鼓励生育。其中包括，从2007年起给予新生婴儿的主要照顾人一年有薪产假(此前德国妇女只可获得6个星期的有薪产假)，可以是父亲或母亲的其中一人。若母亲是主要照顾人，父亲也可以额外获得两个月有薪陪产假。在这段期间，父母均能领取67％的薪金，每人以约18 000元人民币为限。

    此外，德国政府学术研究部也努力打消德国女性的顾虑。他们主导的一项针对高学历妇女的调查显示，超过38％有小孩的母亲，其事业可归类为成功或非常成功，比没有小孩的女性多，这说明养儿育女与事业未必有冲突。不可不谓煞费苦心。

    2008年6月26日，德国联邦统计办公室公布的数据显示，德国人口总数连续第五年减少。2007年德国国内人口下降9．7万，降至8 220万人。当年人口出生数为68．5万，移民净增加4．4万，但是未能抵消82．7万的死亡人数。

    2009年11月4日，德国联邦统计局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当年3月31日德国人口统计结果为8 190万，这是德国自统一以来人口首次降至8 200万以下，2008年同期德国人口还有8 210万。

    这些数字增加了德国对陷入人口危机的担忧。一些研究已经预言，到2050年德国总人口可能低于7 000万人。

    长期以来德国政府和主要经济组织一直在警告说，受人口下降因素影响，德国可能会出现招工难现象。它们担心的情况正逐渐成为现实。据德国工商大会对1．5万家企业所做调查，这些企业2012年提供的学徒岗位比前一年增加了2．5万个，但预计最终会有8万岗位无人应聘，比去年多出2万个。这一现象预示着：随着人口的下降招工难现象正逐渐成为事实。2011年德国有89万人从中学毕业，2015年将降至84．7万，2025年将降至72．5万。据劳动市场和职业研究所推算，2025年德国可就业人口将下降650万人，至3 810万人。随着可就业人口的下降，企业招工难现象将越来越严重。企业将降低招收学徒和员工的标准。

    这是整个欧洲面临的日渐严峻的问题。

    如果人口问题解决不了，欧洲的未来是暗淡的。

    但是，事实证明，靠金钱来鼓励生育是徒劳的。诚如一位西方记者所言：一个国家的人口变化是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所做的坚定选择的结果，而且，他们会一直坚持下去。为了这个选择他们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绝不是率性而为。更长的寿命和更小的家庭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种种好处和便利，让人们根本不愿意再为实现另一个目标而面对危险或做出牺牲。欧洲大部分地区现在发生的人口变化，根本不是被动的投降，而是他们主动的选择。    

    （本文摘自《时寒冰说：欧债真相警示中国》，时寒冰著，机械工业出版社2012年9月第一版，定价：39.9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