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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2年09月19日 星期三

    我与《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的四十年情缘

    《 中华读书报 》( 2012年09月19日   10 版)

        林庆彰(台湾“中央研究院”文哲所研究员):

        因为学术研究的缘故,这些年里读过不少书,其中张舜徽先生的《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是我个人感情投入比较深的一本。1972年3月我逛台北重庆南路书店街一家书局时,买到一本地平线出版社出版,名为《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的书,作者题“本社编审”。当时台湾是戒严时期,有些不印作者或把作者窜改用个假名,大家都知道是大陆学者的书,但作者是谁?这书的序言有提到作者写过《中国历史要籍介绍》、《广校雠略》两本书,可惜这两本书在台湾根本看不到,也不可能从这两本书知道《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的作者。后来翻印书的出版社多了起来,大家传来传去,才知道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张舜徽先生。

        这部书总共分为四编,第一编是通论,强调校读古代史籍的基本条件,也就是说要校读古代史籍必须要掌握一些阅读古籍的技能,还有熟悉古代书籍的一般情况。第二编分论上——关于校书,讨论书籍为什么要校勘、校勘的依据,以及怎样进行校书。第三编分论下——关于读书,强调要先了解古人写作的一般现象,还有要认识古人著述的体要,怎样阅读全史,以及整理史料的一般方法。第四编附论——辨伪和辑佚,讨论辨识伪书和搜辑佚书的问题。

        我花了两个礼拜把这本书看完,觉得此书有几点特色:其一,书中所举的例子,经史子集都有,都是大家所熟悉的,读来就有一种亲切感。其二,内容编排非常合理,先讨论校读古籍的基本条件,再分论校书和读书,然后讨论读书过程中辨伪和辑佚的问题,这是阅读古籍比较合理的进程,唯有如此,才能得到比较满意的结果。由于这本书有前人相关著作所不及的优点,所以从1972年起到1988年的16年间,共有八家出版社翻印过,可见该书受欢迎的程度。其中,台湾学生书局的翻印本就是为了因应我上课时的需要而印的。因为发现这本书能提升中文系学生的国学程度,当时我所讲授的课程,包括国学导读、治学方法、诗经、中国思想史,都要求学生必须阅读这本《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如果没有读完,不能算中文系毕业。为了让学生确实阅读这本书,我在期中考和期末考的考题也加入这本书相关的题目,到现在这本书每一编的后面,都还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各年度考过的问题,这也可看出我对这本书重视的程度。

        由于作者张先生对校读古籍有相当的实务经验,所以他在书中所讲的话可以说都是金科玉律,他在第一篇通论中说:点书虽是一件费时而又麻烦的工作,但是初学的人必须有毅力、有耐心,坚持以较长时间来度过这一关,在长期克服困难的过程,也就是提高自己的过程。他认为点书对初学者有两大好处:一是点校者因怕断错了句子,遭受别人的批评,就会对困难的句子进行思考,设法解决问题,这样锻炼自己,无形中丰富了自己的知识。二是点校者点校大部头的书都是逐字逐句地去读,而不是草率地滑过去,这种习惯养成后,对终身做学问提供成功有利的条件。我个人也校点过好几部古书,对张先生的说法非常赞同。我觉得点校要比引用困难得多,点校一个字都不可放过,引用只引用自己懂的部分,不懂的就不引用,所以点校古籍是提升程度的最好方法。

        在第三篇分论下——关于读书,张先生提到如何阅读古籍,他认为要把一些内容相同或相近的书合拢来读,他举了一个例子,是《大戴礼记》中的《夏小正》,这书是古代人民在长期生活中所得到知识的总结。在其它古书里也有类似的记载,如《吕氏春秋》的十二月纪、《逸周书》的《时训篇》、《礼记》的《月令》、《淮南子》的《时则篇》,这些篇章的内容有许多相近的地方,如果能合拢来读,应该会有些新发现。《逸周书》有《官人篇》,《大戴礼记》也有《官人篇》,《荀子》有《劝学篇》,《大戴礼记》也有《劝学篇》,《墨子》有《所染篇》,《吕氏春秋》有《当染篇》,这些篇章的篇名很接近,内容也大同小异,应该合起来一起研究,比较容易发现问题。顺着张先生的研究方法,我们也可以发现像郭店竹简有《缁衣篇》,上海博物馆的上博简也有《缁衣篇》,两种的内容稍有出入,可以跟现存《礼记》中的《缁衣》一起研究,必能发现不少问题。此外,清华简里面有《金縢篇》,可以和现存58篇《尚书》中的《金縢篇》相比对研究,历来对《金縢篇》的种种批评,应可得到部分的解决。

        张先生的书所举的例子很多,不可能一一记住,所以我把张先生这本书当作常备案头的工具书,每次翻阅,就有新的领会。这本《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宝库。

        1988年3月,我接任《国文天地》杂志社社长,有意跟大陆学界作学术交流,我先写信给几位前辈学者,1989年3月写给张先生的信里,提到他的著作在台湾有许多翻印本,其中以《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有八家出版社的翻印本为最多。张先生很快就回信,希望每一种翻印本都替他买一本作为留念。三个月后我把搜集到的书将近十种二十余册装成一大箱,邮寄给张先生。可惜,由于《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翻印最早,很多都已绝版,只能买到几种。不久,接到他儿子张君和先生的来信,说父亲身体不舒服,要他代为回信,书已收到,非常感谢。去年六月我到武汉参加“张舜徽先生百年诞辰学术研讨会”,张先生夫人和女儿、孙女一直跟我道谢,感谢收到那么多书。这也可以说是因《中国古代史籍校读法》一书所引起的一段学术因缘。

        (本报记者陈菁霞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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