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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11月23日 星期三

    为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成立25周年,接连两年汇聚多位华人世界文化精英、在京火爆举行的理想国文化沙龙此番移师桂林。为期三天,一场论坛,七场主题沙龙,贺卫方、张信刚、陈丹青、梁文道、张铁志等八位思想、文化、艺术界知名人士在大学校园与莘莘学子面对面畅谈大学、历史、理想、人生、出版等话题,交流直接、反响热烈。为满足不能入场的观众,桂林主办方甚至在场外设置大屏幕直播,仍旧人满为患。本版特摘编其中首场阵容最为豪华,聚集多位主讲人的论坛内容以飨读者。

    大学·人文·出版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11月23日   14 版)
    “大学·人文·出版”论坛上的贺卫方、小宝、熊培云

        ■张铁志(台湾知名乐评人、时评人)

        我先负责主持工作。应该先说早上好,但是我来自台湾,应该给大家一些台湾的风味,台湾说各位早安。

        我有幸在台大读书,读研究生,后来到哥伦比亚大学念书,台大有一位很知名的校长──从北大来的傅斯年先生,他有一句话,“贡献这个大学于宇宙的精神”,这句话在我读大学的时候印象深刻,到底大学精神是什么?那时我相信大学不只培养社会精英,不只培养一群会赚钱的人或者会赚钱的专业工作者,这些当然很重要,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大学培养会思考、有批判能力的知识人,这个知识人不管将来做什么样的工作,不应该只思考自己的事情,而是思考更大的公众社会事务,这是我非常坚定的信念。

        ■张信刚(原香港城市大学校长、文化学者)

        真正的大学跟“人文”有关系。真正的大学要胸中有大格局,实践中有大勇气,追求的是大知识。比如世界著名、造就出许多世纪人才的学校,法国的巴黎大学、英国的伦敦大学,或者年龄三百多年的哈佛大学,他们建立的时候既没有大楼也没有大师,他们的大师是后来才有的,但是他们有大勇气,有大格局,追求的是大知识。所以大学的真正意义在于同处在一个大学里的人能够有大包容的心境,有大容忍、大了解的心情。能够探索真理,辨析学问,实践知识,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群人,不管是在多小的楼里,在多窘困的环境下,都可以成为著名大学。反过来说,缺少那几样,大学就只是很大的中学。

        大学当然可以有不同科目,可是在我看来,大学真正的灵魂在人文科系,大学精神体现在人文。古人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孔子说,要博学、慎思、明辨、笃行,这些都是人文精神。大学有了人文精神,有了社会关怀,才能真正把自己的精力用在有益于人类共同前途、有利于当时所处社会的工作上。这样的大学才是真正的大学。

        过去曾有人有这样的想法,英国19世纪的一个天主教大学的著名教育家曾说一群学者的组合就是大学,我觉得这只是一部分,不是充分的。因为没有一所大学能够真正独立于社会之外,大学的人们本来就是社会的一分子,大学资源以及大学产生的学问,培养的人才,都是来自社会以及回馈到社会的。所以大学跟社会不是分开的,社会的各种矛盾、各种不合理现象,在大学里也会有所反映。大学里创造出来的知识,大学里体现出来的精神,也会慢慢散布到社会。大学积聚了社会上相当一部分的脑细胞,也积聚了社会上一部分良知,积聚了社会上一部分勇气,这些脑细胞、良知、勇气可以在社会上发出效应来。

        下面我想讲一下出版。大学跟社会是分不开的,跟知识的传播是分不开的,宋朝开始,国子监里存了大量课本,图书馆的作用以及出版的作用都在里面了。最近几个世纪,几乎所有好大学都有自己的出版社,不在于要盈利,固然盈利是一部分,也不在于打知名度,知名度固然也是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在于学者们的创作需要方便渠道能够传播到社会上。刻版印刷也好,活字印刷也好,是中国人发明的,但是现在全世界的人还记得这件事情的、还觉得要给中国人荣誉的不多了。出版已进入一个新时代,从用纸的出版逐渐变成电脑上面的出版、影像的出版。在庆祝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5周年之际,我提一提活字印刷是中国人发明的,但是下个世纪,下下个世纪,什么东西是中国人发明的?或者希望是中国人发明的呢?我相信是更多更新的方法、更有效的推广知识的方法,以及更能够影响人心、给心灵带来平静和安详的精神生活的方法。

        ■贺卫方(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图书匮乏的小镇里,父亲只留下一些医学方面的书,学校图书馆只要是“文革”之前出版的书全部都禁掉。现在我们经常提到的30年代的作家,我们都没办法读到,巴尔扎克、雨果、莎士比亚,我们一概不知。我们语文的启蒙是毛主席语录,诗歌启蒙是毛主席诗词,戏剧启蒙是样板戏。知识非常偏狭。到1978年上大学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知识就像新疆沙漠一样贫乏,后来才开始广泛的阅读或者叫恶补,那个时候慢慢地知道这个国家有个出版社叫商务印书馆。尽管助学金很少,生活很贫穷,但还是从牙缝里攒钱到书店买商务印书馆的汉译名著,我们在这样的阅读过程中逐渐地知道我们的国家之外还有这样一个精彩的知识的大千世界。

        我刚到北京读研究生的时候,跟几个同学找到商务印书馆,我朝着那个大楼鞠了一躬,表达我对这座百年出版老店的尊重。商务印书馆从来没有隶属于一个大学,它是独立的出版社,诞生在上海,是中国最早的近代出版企业。在抗日战争期间,商务印书馆受到毁灭性打击,我见了日本朋友说,无论我如何佩服你们民族精神中的很多东西,但对于你们侵略中国这件事情我永远不能释怀,你们破坏了中国现代化进程。

        大学、人文和出版这三个关键词之间有很深关联。有人调侃清华大学另外一个名字叫“五道口技术学校”,如果清华大学变成“五道口技术学校”的话,国家精神就沦丧了。大学精神从拉丁文追溯开始,我们研究西方法律史的人也非常关注,西方的大学史和法学史有紧密的关联,人类第一所近代型大学是意大利的波罗利亚大学,最早就是法学院,这所大学把法学提升到大学教育的层次。有些专业必须通过大学来培养,有些专业技工学校就可以解决问题,这样的差别在我看来就在于人文精神的问题。

        我心目中,大学最早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社团,它最早期指的是大学学生来自各个地方,海纳百川。现在它的含义逐渐发生了变化,有一种精神意义上的超越,大学追求更加普世化的知识,而这种普世化的知识离不开大学里的成员——包括教师包括学生——超越一种狭隘的、地域的、民族的或者某种狭隘宗教的束缚,去追求伟大的、更高深的知识。

        大学逐渐地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涵盖了超越功利的考虑,也就是大学不要太过于追求实用,中国的大学太过急功近利。大学也有一种批判的精神,大学对于社会、对于政治永远是一种批判精神。大学最宝贵的地方在于它永远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群体,也就是说由一些对现实不满的人组成,有点像蓝精灵里面那个小蓝精灵永远不满、永远不高兴,吃西红柿他说讨厌西红柿,睡觉说讨厌睡觉,什么他都讨厌,这种人就比较符合大学教授的要求。

        大学要传承人文精神,要传承伟大思想传统,要对社会进行批判,要抵御社会外部的诱惑,这种精神要体现在校园的教学中间,要体现在每一个教师的日常生活中,同时可能也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出版。大学要有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给我们的大学带来了什么?是这个学校的第一名片。他们在做什么书?要超越这所大学本身的视野去广集天下人才,然后把华文世界最优秀学者的著作加以出版,这体现了这个出版社本身所追求的、特别符合大学宗旨的出版范围,那就是要把人类的、人文的、社会科学的各种各样的文化遗产,或者说现在的文化创造汇集出来、出版出来,向更广泛的读者提供精神食粮。与此同时,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书已成了一个学者的相当高的荣誉。

        ■小宝(专栏作家)

        30年前我也是大学生,恢复高考以后第一代大学生,30年过去了,我们这一代大学生和今天的大学生有什么区别?我观察了一下,这一代人长的比我们这一代人漂亮,身材也比我们好,所以美商是比我们这一代人高,但是智商未必。 因为智商很难比较,有一些表现可以拿来做比较,就是我们这代大学生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狂生特别多,而现在的大学生里追捧名人的粉丝特别多。在我们这一代人里,各种各样的名人是用来挑战的。其实80年代的我们的眼界和获得知识的渠道是不如现在的大学生的,但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对真实和真相的追求是非常真诚的。

        上个月刚刚去世的乔布斯,他读的大学是美国最自由的大学,读了半年就退学了,但是他的大学生涯没结束,成为一个旁听生。他为什么要退学呢?他讲我退学是因为我不要去上那些必须去上的积学分的必修课,他选中的唯一喜欢的一门课是书法课。那个老师是一个美国的左派自由知识分子,书法课里面培养了一大批奇奇怪怪的人,包括乔布斯。而且这个老师去世以后,这门课就没有了。在乔布斯学书法课的时候,书法对他未来的就业或者要实现他的一些很具体的人生目标是没有任何帮助的,但是他就喜欢读这个课,而且他当时就觉得书法是非常迷人的,他没有想到在10年以后,他可以应用他书法课里面学到的一些东西,做一些字体上的设计。大学四年期间,如果能够尝试过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或者你胆小一下想象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对人生是非常有帮助的。

        ■熊培云(南开大学传播学系副教授、专栏作者)

        怎么让大学时光过得更好,更能学到一些大学的精神?第一是在大学期间要找到你的兴趣。前段时间,我有一个研究生,每次去学校上课都会跟他做些交流。有次中午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一起吃饭,结果没接,下午他跟我说睡得太晚,一直睡到一点多才起来。我说你忙什么?他说忙着投简历。后来我就发了一条微博说现在的很多学生每天都在忙着找工作。到底什么样的工作是你最需要的,可能很多同学并不清楚。这就是我说的,在大学期间,你要找到你自己的兴趣。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找到一份符合你兴趣的工作,也等于你一辈子不用工作。第二,要找到一本可能影响你一辈子的书。我高中在乡下读书,有一本书一直影响我,就是《雪莱抒情诗选》。它培养了我一颗自由的心灵。到了大二,有幸读到了傅雷翻译的《约翰·克利斯朵夫》,这本书对我来说是心灵《圣经》,它把我从一个灰暗年代带出来。后来读到唐德刚的《胡适杂忆》,那本书为我打开了胡适之门,通过那本书我后来读了胡适的大部头的书。书籍对个人的影响很大。所以我说,在大学期间最好找到一本能够影响心灵,或者能够促进理性成长的书。第三,是要有自己的价值观,大学的确是价值观形成的重要的时期。这个价值观的形成,实际上也是社会共同底线的形成,所以是大学时期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最后一个,要找到自己改变世界的方法。我们改变世界的能力非常有限,有很多知识分子总是会有一种悲观论调,觉得我们为什么写一篇东西、出一本书对这个世界改变那么少。我们不可能通过自己点滴的努力就换来立竿见影的效果,更多的还是要从日常做起,尽可能地多做一些事情。改变不了大环境,就改变小环境,小环境改变了,大环境也会随之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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