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纪念陀思妥耶夫斯基诞生190周年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162年前的今天——1849年11月16日，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军事法庭作出判决，认定28岁的退役少尉工程师和文学家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扩散文学家别林斯基反宗教和反政府之信件，听格里高利耶夫少尉图谋不轨之著作而不告发，实属罪大恶极”，因此“褫夺该犯一切头衔和财产，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枪决”。

    沙皇一定是个爱好戏剧的人，以残忍的仁慈，覆手成雨，化腐朽为神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押赴谢苗诺夫校场，套上白色的殓衣，面对着行刑队。但这一切不过是国家机器的酷刑表演，刀下留人的大戏在最后一分钟隆重演出，青年陀翁死里逃生，改判4年苦役，充军西伯利亚。

    真正的戏剧家不会放过这鬼神流涕的一幕。八集系列传记片《陀思妥耶夫斯基》今年在俄罗斯电视一台播出，开篇即是假枪决，惊心动魄。

    《陀思妥耶夫斯基》：重头戏

    今年俄国的11月11日与光棍无关，它标志伟大的陀翁诞生190周年，贯穿全年的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纪念活动在这一天达到高潮。电视剧《陀思妥耶夫斯基》引发的热烈讨论仍在继续，批评它歪曲历史、亵渎先贤的声音不绝于耳，但《莫斯科之声》当日报道，编剧爱德华·沃洛达尔斯基和导演弗拉基米尔·霍京年科始终拒绝将陀翁描写成高大全的圣徒，而是从其生平中截取主要事件，创作出了高度戏剧化、能吸引现代观众的作品。

    “咱们该怎么办，是给观众学校里没教过的东西，还是让他们受到震撼？”霍京年科当初接手此剧时，尚感无从下手，“说实在的，在苏联时代，咱们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没什么不知道的了。难道我们不知道他赌博成瘾，不知道他患有癫痫吗？咱们知道啊。他和女人们的关系曾经是个禁忌。但实事求是地讲，还真没啥‘绝密’的。另一方面，我之所以拍这部戏，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突然认识到自己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无所知。这让我一发而不可收。”

    霍京年科的剧由刑场开始，真至陀思妥耶夫斯基投入《卡拉马佐夫兄弟》的创作，跨度约30年，并述及在此期间他与三位独特女性的三段情事。

    但要想再现这30年并非易事，其中一个问题是青年陀翁的样貌。由于没有照片、画像和同代人的描述，今人只知他入狱后才留胡子。专家们认真分析了画家瓦西里·别罗夫1872年所作著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肖像，最终建议让演员叶夫盖尼·米罗诺夫刮净脑门。

    米罗诺夫以高超演技扮演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赢得了几乎众口一词的赞誉。早在2003年，他便在弗拉基米尔·博特科的十集剧《白痴》中出演主人公梅什金公爵，亦曾在电视剧《第一圈》中扮演年轻的索尔仁尼琴。

    读书报记者注意到一个问题。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片首，青年陀翁成了首批被绑到死刑柱上的三人之一。但根据多部传记以及他本人的回忆，在谢苗诺夫校场经历假枪决时，他是站在第二排的。第一排的三人为首犯彼得拉舍夫斯基、蒙别利和格里高利耶夫。可见《陀思妥耶夫斯基》毕竟是戏。

    四个大周年

    2011年是当仁不让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年。除了11月11日的190周年诞辰之外，2月9日还是他去世130周年。同时，今年也是《俄国导报》开始连载《群魔》140周年，以及《时代》杂志在创刊号发表《被侮辱与被损害的》150周年。

    另一位电影人德米特里·马穆里亚正在紧锣密鼓地工作，改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作《罪与罚》。他决定与时俱进，以现代人的眼光，赋予小说主人公罗季昂·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以更多人性之光。

    围绕着陀思妥耶夫斯基190周年诞辰，海外亦有多起纪念活动。根据其作品改编的多部舞台剧正在西班牙马德里上演。塞尔维亚大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察创作的小说《我的朋友费奥多尔》即将完成，故事的主人公是个穷导演， 梦想着能将《罪与罚》搬上银幕，为了搞到拍摄奖金，他鬼使神差地成了合同杀手。

    在世界各地，陀学至今方兴未艾，对其思想和作品的解读吸引着众多专家投身其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仍然被广泛阅读，新译本亦不断出版。

    在中国，我们知道，河北教育出版社于2010年首次出版了22卷本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共八百余万字，定价2000元，其中包括陀翁写给当局的一些谀桀颂纣的书信。这套书未必是190周年的献礼之作，但是向伟大的陀翁献礼，谁又真的在乎是哪一年呢？

    十月革命前的俄国诗人因诺肯季·安年斯基曾经说过：“尽你所能，去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爱陀思妥耶夫斯基吧。如果你没法子爱他，那么就诅咒他，不过一定要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