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彩照人的灵魂归处

    作家Tracy Kidder描绘计算机迷，说他们坐在计算机面前的时候，“双眼深陷但却闪着灼人的光芒”，“沉浸在自大狂们所特有的那种无上权威的梦幻之中”，“像赌徒盯着正在转动的骰子似的将注意力集中在计算机上”。听上去不像是夸奖的话，但Tracy Kidder却对这群像赌徒一样的人投入大量兴趣和精力，写出一本让行业内外频频称道的书。Tracy Kidder本身是美国最出色的非虚构类作家之一，方兴东形容他对人生的观察就是一场接一场的“透视”。IT行业虽然只是Kidder透视人生的一个驿站，但这简短的邂逅却为IT行业留下一本难以替代的佳作。

    让Tracy Kidder名誉双收的书就是《新机器的灵魂》，1982年出版后不久获得美国普利策奖，在美国不断再版。虽然本书在1990年就引入国内，但却没有获得在美国得到的那般赞誉，略显冷淡。今年，机械工业出版社又将它重新隆重推出。

    抛开这些外部背景回到本书，这的确是一本很有趣的书，Kidder先生完美演绎了方兴东对他的评价，如同一位手术师一样，对躺在解剖台上的机器——通用数据公司——慢慢拆解、逐个突破，最后拿出了一份记载详尽、引人入胜的书面报告。所以这本非技术报告似的计算机书籍，从整体上呈现出通用数据当年的兴盛荣衰，它围绕一个命题展开，计算机以及计算机人的价值是什么。

    书的背景发生在70年代末，PC机还在台下等着登场的年代，此时舞台上的主角是小型计算机。DEC公司在1966年将PDP-8投入市场，自此确定了小型计算机的概念。这是DEC公司得到的第一个结果，几十亿美金接踵而至。而第二个结果是，它让当时年仅20多岁的PDP-8设计者德·卡斯特罗愤而离开公司，与同时离开的三个工程师一起租了间美容院当办公室，拉开了与DEC叫板的序幕，这就是通用数据公司（英文缩写为DGC）的起源。事后证明，拆伙单干实在具有吸引力，1969年，卡斯特罗推出了名叫“新星”的16位小型计算机系列产品，成功打破DEC一统天下的局面，成为当年最受瞩目的产品。

    好景总是不长。当1979年，通用数据公司登上《财富》杂志列出的全美五百强工业企业排行榜时，对手DEC却推出了32位超小型计算机VAX，这让通用数据公司迅速面临生存困境。作为应对，通用数据公司的工程师汤姆·韦斯特比设计出了被认为是VAX杀手克星的计算机——“鹰”（Eagle）。岔开一句，1990年机工社引进《新机器灵魂》时的初版封面就是一头锐气逼人的白头鹰。

    然后呢？然后其实看起来很枯燥。如果双方持续不断地疯狂撕咬，你死我活地进行丛林困斗，敢死队般地前仆后继，都还能让读者觉得不厌烦，那战斗的双方确实感觉到枯燥了。时间走到了1980年的4月，通用数据公司向全世界宣布“鹰”牌计算机的诞生，只是最后被销售部门改名为“日蚀MV/8000”，但这个最终产物已与当年创造它的人没有关联了。书写到这里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当初的问题差不多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计算机以及计算机人的价值到底是什么？Tracy Kidder有他的答案，看来很实际很冷酷，这留待读者自己去评论，我这里不说。我反而欣赏方兴东说的一句话，它看起来更像是平衡了现实与精神的对抗，更适合做为价值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必死无疑，但死得光彩照人。”

    《新机器的灵魂》，[美] Tracy Kidder著，龚益、高宏志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11 年10月，4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