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 陈香)复旦出版社平均每出十本书就有一本获奖,在坚持人文学术出版方向的同时,发展规模始终保持稳步上升,位居中国出版企业50强,是上海市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最好的出版企业之一。10月28日,复旦大学出版社成立30周年庆典在沪举行,杨玉良、葛兆光、葛剑雄、易中天、席慕容、于友先、桂晓风、聂震宁、陈昕、陈海燕、王明舟、朱杰人、周蔚华、胡守文等学界精英和业内贤达齐聚一堂,探究“阅读与文明”。虽逢“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之良机,然而,中国出版人正面临新时代命题,即在商业出版大潮中,是成为资本附庸,还是驯服资本意志。
在凤凰出版传媒集团董事长陈海燕看来,中国出版人面临的第一个变革,就是从文化出版时代走进商业出版时代。商业出版是大众出版的同一语,如果出版是大众化的,那么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则必然是商业化的。“而今商业出版已成潮流,当书籍不再是很让人敬重的精神瑰宝而成为唾手可得、低值的大众消费品的时候,流俗倾向就不可避免了。”
世纪出版集团总裁陈昕谈到,最近20多年来,全球出版业进入了“资本时代”。这个时代最突出的标志就是,跨国大型传媒集团开始并购各个具有品牌号召力的独立出版社,比如上世80年代中期,Random House被兼并等等。直到现在,资本战车横冲直撞,资本大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无坚不摧。“这些传媒集团像经营娱乐业一样来经营出版业,它们希望出版业能够给它们带来巨额利润回报,这些变化当然会冲击作为精神生活基本活动的阅读行为,改变着社会阅读的风貌和价值品相。”
当出版一脚跨入资本时代以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进步主义的出版史和阅读史发生了危机,而霎那间出版有沦为娱乐附庸的危险。”陈昕举例说明,HarperCollins过去是全美国最好的出版社,它被并购以后的转向也是最惊人的。如果比较一下它50年代和80年代的书目,就会发现,这个出版社每十年都会发生一些变化,艺术史、神学、哲学、历史书籍一路被抛弃,书目中越来越多的是短命、廉价的畅销书,“也许在他们的意识当中,恨不得自己属于娱乐业。”
今天的出版业毕竟已经进入了资本时代,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资本力量的崛起,一方面是加剧了资本价值和文化价值之间的巨大冲突,但是另一方面,随着资本的介入,出版产业集中度的提升,集团化经营格局的形成,新的业务形态、新的商业模式不断涌现,出版产业的空间和规模迅速扩大了。特别值得重视的是,资本的力量还在很大程度上推动着技术的进步,尤其是数字技术在出版业的广泛运用。”由此,陈昕提出,进入资本时代,出版人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驯服资本意志,而不是甘做资本的附庸。
然而,在学者们看来,文化不是“文娱”,文化的本质与规模无关。葛剑雄表示,作为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他每次到书店进书选书,都认为起码有60%、70%的书是可出可不出的,而作为葛兆光个人的选择标准,90%的书是可出可不出的。
“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让文化回归本身就好,文化不需要添加任何的东西。”学者汪涌豪表示。
“投放一个亿,十个亿,一百个亿,就能出现好作品了吗?文化不是钱堆积出来的。”出版人黄育海提及,成立于1941年的法国午夜出版社,这样一个世界文坛中影响非常大的出版社,到现在为止,始终只有十个人。在回答“为什么不扩大规模”这一问题时,创始人维尔高尔说,有那么多好作品值得我们出版吗?黄育海感慨,影响一代人的,七八本书,足矣。
“复旦社30年来的发展说明了四点:第一,向非专业化倾向说‘不’,始终以高度的职业良知坚持专业方向;第二,向媚俗化说‘不’,始终坚持自身的文化品位与发展目标;第三,向空壳化说‘不’,始终坚持自主创新精神,锻造自己的队伍;第四是向粗率化说‘不’,坚持以质量为品牌。”上海出版协会理事长赵昌平表示,虽然复旦社的经验还很多,然而,在一个天翻地覆的出版业变革时代,以上四点警示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