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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10月26日 星期三

    网上文谈

    赵玫:男人和女人以及苍白的现代爱情

    栏目主持/采写:舒晋瑜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10月26日   18 版)
    赵玫,满族,1954年生于天津,1982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现任天津市作家协会党组成员,第十届、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天津市人大代表,天津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天津市文学创作高级职称评审委员会评委,一级作家,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

        赵玫是较早以女性主义意识写作的作家,20世纪80年代后期,她的短篇《巫和某某先生》、《无调性短歌》、中篇《展厅:一个可以六面打开的盒子》等就受到了评论界的注目与好评。她总是敢于挑战,敢于尝试,因此评论界评论她是“先锋派”。20世纪90年代,她先后完成《武则天》、《高阳公主》、《上官婉儿》,给历史小说增加了新的范本;而她的散文又是一贯的真实、优美,让人回味无穷。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赵玫的作品中自然流露出一种高雅又略带忧伤的气质,那种独特的魅力总是吸引你的目光。

        她所有的作品,以及作品体现出的学识和素养,建立在理解中西文学的基础上。她喜欢戈达尔,在《秋天死于冬季》中始终弥漫着法国新浪潮电影大师的基调,而在《寻找伊索尔德》中,它用一个成熟的、知性的女主人公代言,展现了当下执著于真爱的女性情感生活的困境和对性形而上的思索。她热爱杜拉斯和伍尔芙,喜欢杜拉斯语言的感觉和高质地的感情,也喜欢伍尔芙的冷静和理论。难得的是,赵玫本身恰恰融合了这两位女作家的优势,她热情却不失分寸,感性但不失冷静。这样一位多年来坚持第一遍在稿纸上写作传统意义上的作家,如何看待网络时代的文学与写作,对于自己的新作又作何评价?

        网上可自由写作,但我不需要

        读书报:您到现在也不直接在电脑上写作吗?利用网络的机会多吗?有博客或微博吗?

        赵玫:我所出版的60多本书,第一遍稿都是写在纸上的。所以我家总是堆积着厚厚的手稿,又舍不得丢掉。那种在稿纸上写作的感觉让我很惬意。有时候一想到我能在纸上写作就无限欢愉。然后我将手稿敲击在电脑上,原以为这样连敲带改就完成了。想不到又冒出了第三遍,一定要从头到尾再斟酌一遍才算完工,而这一遍常常只是为了语言。

        我早就放弃了读各种报纸的习惯。只留下专业报刊,也大都匆匆浏览。唯独《中华读书报》是我一直认真阅读的报纸,因为它常常能带给我知识和思想。然后我利用网络浏览新闻,每天通常不超过十分钟。

        新浪为我开了博客和微博,但我不曾更新,更不曾言论。近日我女儿为我开通了一个网站:zhaomeibooks.com,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经营。

        当然,我并不抵触这些现代化的便捷技术,我只是不想让生活变得太繁杂。我从来不发短信,朋友们都知道。我觉得放弃这些或许会让我的生活更简单。

        读书报:网络对您的影响大吗?通过网络,您都做些什么?

        赵玫:网络是美国送给20世纪的最伟大的礼物。网络已经影响了整个世界,而我们又身处其中。网络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和亲人及朋友们联络,同时通过邮箱收发信件。

        读书报:您关注网络文学吗?作何评价?

        赵玫:网络文学经过一个浪淘沙的过程,好的自然会留下来。很多网络作家非常有才华,他们中有的已从网络进入了纸质出版。网络文学最令人鼓舞的地方,是作者可以非常自由地写作,这其实是所有写作者所追求的境界。

        读书报:您如何看待数字出版?

        赵玫:大势所趋,但愿能和图书出版并行不悖。

        世界只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读书报:谈谈您的《寻找伊索尔德》吧——阅读中我一直为女主人公揪着心,也特别想知道您对爱情如何看待?其实在书名中,似乎就已经隐含了一种态度。

        赵玫:爱情无疑是这个世界中最美好的感情之一,但与之相伴的却又总是一些极为负面的情绪。情感问题尽管不够宏大,但由此衍生的战争、男人和女人的战争,有时候也是会你死我活的。爱与恨永远相生相伴,冲突和悲剧承载了这一切。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爱情题材,因为它拥有一种永恒的价值。

        在传统观念中,爱情无疑是恒久的。但现在的世界,我慢慢发现,爱情在人们的生活中已没有那么魂牵梦绕了。没有了很深的爱,自然也就没有了很深的痛。所以我写了《寻找伊索尔德》,毕竟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为爱而死的伊索尔德。在这个小说中我没有讴歌爱情,我只是写了某种无痛无痒,某种无聊无奈,某种不了了之。

        读书报:您笔下的人物,常常简洁到只有两个人:男人和女人,或者这正是两个最复杂的人。在阅读的过程中,这种设置似乎为读者平添了一些难度,需要集中精神去确定,这是哪个男人或这是哪个女人——为什么要采取这样一种不给人物命名的形式?

        赵玫:在性别的意义上,男人和女人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了。所有的初始,似乎都起源于男人和女人,就像中国神话里的女娲和伏羲,《圣经》中的亚当和夏娃,于是就很完整了,足以搭建起一个纷繁的架构。在简洁的人物中斑驳出种种复杂的关系。

        只有他和她,是一种意指。能够给人无限延伸的空间,让他和她饱含无尽深意。有时候,我会觉得任何人物的名字都会给人一种世俗的感觉,无论你赋予了他们多么美好的姓名。有了名字,有时你就会觉得他就不是他,她也不是她了。在中、短篇小说中,这个他和她一般是能够分辨的,尤其当写作者赋予了他们不同的角色和个性。

        伊索尔德那样的爱情

        读书报:您似乎对女画家格外偏爱,为什么?而且这类人物虽然每篇的故事不同,却集中了一些共同点,比如美丽优雅、知性高贵。但是我能感觉到,好像也集中了一点理想主义的色彩。是这样吗?

        赵玫:我喜欢“阅读”绘画。因为好的绘画是可以描述的。绘画还可以带来叙事的更新,譬如,你可以透过充斥整个画框的画面,让你线性的写作变得丰满。音乐也有这样的功效,譬如福克纳的小说就像交响乐一样,能让人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当然还有戈达尔新浪潮时期的电影。

        因为喜爱,所以我赋予她们高贵、优雅。所谓艺术,在某种意义上确乎是一种理想的体现。自文艺复兴以来,人们就把艺术当作了崇高的教育手段,因为它象征了人们对道德完善及灵魂拯救的不断寻求。

        读书报:我特别关注您的作品对话与心理的描写。女人内心的无奈、失落、痛苦等等百般纠结,描写得细腻到位。您觉得自己对女性心理基本把握了吗?是否在写作中游刃有余?

        赵玫:我首先将女性看作一个物理的群体。所以无论怎样姹紫嫣红,其属性都是不会改变的。于是女性常常拥有共同的认知,这种认知甚至是不分阶层的。尤其在谈论男人的时候,你会发现她们可能会有语言上的差别,但本质上的感受却惊人的一致。

        所以我愿意让我的女性角色深深融入这个集体。我觉得可以体察她们内心的活动。也知道在她们爱或恨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所谓的心理描写,我在写作中可谓毫不自知。但对话,我总是反复修饰,不想让任何对话言之无物。

        读书报:《寻找伊索尔德》和您之前的作品相比,有哪些突破?您说过自己总是喜欢“变样子”,这次有哪些是变化的?在这些作品的写作中,您有怎样的收获?

        赵玫:《寻找伊索尔德》是一部中篇小说集。它是近年来我的这类小说的合集。之所以有了这部作品,是因为我一直想拥有一本以《寻找伊索尔德》为名的书。感谢作家出版社让我了却了心愿。

        在写作中,我喜欢变化。这会让我的精神生活充满某种刺激感。《寻找伊索尔德》应该是代表了我现在的状态。我迷恋于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美丽的中世纪传说,我崇尚伊索尔德对爱情的坚贞不渝,我感叹于伊索尔德为爱而死的永恒悲剧。但可惜的是,我小说中的人物所经历的现代爱情却是那么苍白。

        在写作《寻找伊索尔德》前后,我愈加觉得故事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关键的是语言。于是当语言成为了你最需要的元素后,你便开始变得从容。语言不仅负载故事,也要承载思想。而平庸的故事又能说明什么呢?这种想法从写作长篇小说《八月末》的时候就开始了,记得我在序言中说,希望小说能有诗一般的语言和意象,于是在描述中尝试着,让语言比故事更重要。

        伍尔芙是真正的知识女性

        读书报:您一直关注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在多年的写作与观察中,您如何评价知识分子,尤其是女性知识分子?

        赵玫:知识分子应该是一个时代的良心。“五四”前后的那些知识分子做到了。他们学贯中西只为着祖国的强大。这个阶段文化融和的直接后果是,带来了社会的进步和观念的变革。他们中学为本,西学为用,进而酿就了中国历史中伟大的新文化运动。就文学而言,白话文诞生了,还有非常现代的诗。而抗战时期迁移至长江上游李庄的那些知识分子也做到了。在如此艰辛的环境下,他们却依旧背负着民族的使命。

        尽管我总是在谈论着杜拉斯,但其实更深刻影响着我的那个人是弗吉尼亚·伍尔芙。她和杜拉斯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虽然她们都写小说,又都把小说写得惊天动地,但伍尔芙更具知识分子的质地。因为她没有杜拉斯般躁动不安的爱情,和堪称绝唱的悲欢离合。她的生活很平静。而平静下面,又总是向着一个很深的所在。那是唯有伍尔芙才会有的一种生命的品质。所以伍尔芙才堪称知识分子。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女性。

        读书报:熟悉您的读者都知道,您之前写历史小说,《武则天》、《高阳公主》、《上官婉儿》……社会发展到今天,您如何评价女性的身份和地位?

        赵玫:三部长篇历史小说成为了我十多年来一直不断再版的书。因为它们表现了唐朝那个女性政治最为辉煌的时代。于是这成了我向唐宫女性致敬的作品。我觉得今天的女性政治,就其深度而言,尚不能和盛唐时代相匹敌。

        读书报:感觉您在西方文学艺术中借鉴了很多有益的东西,能具体谈谈吗?

        赵玫:我一直喜欢读西方小说。最初接触的外国作品是父亲送给我的《普希金童话诗》。那时候我会从头到尾背诵《渔夫和金鱼的故事》。然后是“文革”中彻夜读《简爱》,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为罗切斯特泪流满面。再然后就是伍尔芙和杜拉斯。读伍尔芙是读她精彩的书评。读杜拉斯是读她的早期小说《琴声如诉》。于是这两个女人为我洞开了一扇窗,让我看到了窗外景象。然后我的写作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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