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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9月07日 星期三

    读新版《百年孤独》和巴尔加斯·略萨的新感触

    陈众议(中国社科院外文所研究员,所长)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9月07日   10 版)

        最近,新经典公司出巨资买下《百年孤独》的版权,出版后为新译本举办了首发式,邀请我等出席。当时我主要是就译文谈了点看法,但在重新阅读的过程中,还是冒出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的想法。十年前读《百年孤独》,我主要关注的是集体无意识,这与当时大家普遍认为魔幻现实主义是现实加幻想的认知不尽一致。其实,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是拉丁美洲的集体无意识的表现。这次重读,我读出了它的保守,具体说来,它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它的叙述方法相对保守。上世纪六十年代,加西亚·马尔克斯写这本书的时候,很多同时代作家,如巴尔加斯·略萨、科塔萨尔、富恩特斯等“文学爆炸”时期的先锋们,都在致力于形式创新。他们在学习西方现代派的同时,都试图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但《百年孤独》恰恰选取了一种相对保守的叙述方法,“多年以后……”这是一个全知全能的叙述者。其次,它的内容相对保守,属于宏大叙事,而且采用了西方文学中的经典结构,即《圣经》从预言到逃避预言再到一步步走向预言灵验的天启式结构。但开始大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跟着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句子兜圈子。其实,作家自己也在打马虎眼,说他外婆就是这样讲故事的。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作家姑妄言之,我们也就姑妄听之。事实上,马孔多是对人类文明从远古到现在的象征性浓缩。而恰恰是在资本主义高度发展时,作家选择了它的毁灭:被夷为平地。在这点上,也显出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保守。因为这完全是在和现代的资本逻辑和技术理性唱反调。

        此外,最近因为邀请巴尔加斯·略萨来访,便顺手做了一些准备,也重读了他的一些作品,尤其是他晚近的一些作品,如《坏女孩的淘气经》、《天堂在另一个街角》和新作《凯尔特人之梦》,同样感触良多。

        在阅读过程中,我感觉到巴尔加斯·略萨又有变化。他早期那种蓬勃的左倾思想自上世纪70年代后期逐渐消退以来,到90年代更多热衷于表现个人,直至少年性心理。当然,他同时也还在关注现实,写一些类似于早期的题材,但很明显,八九十年代的两部很重要的作品《继母颂》和《情爱笔记》,都是从少年的性心理出发,表现少年懵懂心理的,这方面,巴尔加斯·略萨写得比较得心应手。但是,读他最近的几本书,我发现他表现出了将宏大叙事、现实穿透、后期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融合的趋势。尽管这些作品的题材很大,主题也很重要,但很明显,在价值取向上,他更侧重于个性化表现了,于是仍透露出浓重的自由主义色彩。

        这次他来中国,我们也不断问他如何看待文学与现实、文学与政治的关系。他的回答很明了:描写现实乃至政治并非仅仅为了描写现实和政治,而是透过现实和政治看到一些更深层、更久远的问题。用巴尔加斯·略萨本人的话说,现实永远只是引起冲动的一个方面,作家不能仅仅满足于现实现象。关于形式和内容的关系,他认为形式要服务于内容和主题,而非相反。

        我想,这也值得中国作家深长思之。中国作家不乏现实情怀,尤其是那些比较严肃的作家,都具备最起码的现实观照。但怎么处理现实和“永恒”主题的关系,确实是中国作家需要解决的问题。过去我们的偏颇是认为文学要为政治服务。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新鲜话题,“文以载道”,道本身就带有政治色彩,但道也有不同的内涵,如果把政治仅仅理解为主流意识形态,那是狭隘的。反过来,完全脱离政治却是另一种政治和意识形态。也就是说,如何与政治保持适当的距离,而又不一味地逃避(否则很容易陷入个人主义的哼哼唧唧,这在部分80后、90后作家中表现得很是明显)。巴尔加斯·略萨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对我们很有启发,尽管本质上他说的是常识。而常识往往与真理毗邻。

        (本报记者陈菁霞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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