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翁撼世界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加拿大小说家、多伦多大学早期现代英国戏剧博士斯蒂芬·马什（Stephen Marche）5月10日出版新著《莎士比亚怎样改变了一切》（How Shakespeare Changed Everything），并同期刊文于《纽约邮报》，以《莎翁撼世界》（Great Shakes）为题，列举五件大撼之事，眼光独到，值得一读。

    马什说，莎士比亚是史上最具影响力的作家，即便有人不曾读过他的剧作，也听过他的名句，如“活还是不活”（生存还是毁灭），或“让战争的猛犬四出蹂躏”。然而其影响无远弗届，五事如下：

    （一）鸜鹆：1890年3月6日，纽约药商尤金·施弗林将60只鸜鹆放入中央公园。他计划将莎士比亚提及的所有物种引入新大陆。关于此鸟，《亨利四世上篇》里的霍茨波说过：“哼，我要养一只能言的鸜鹆，仅仅教会它说‘摩提默’三个字。”不料鸜鹆从此大盛于北美，由60只迅速繁衍成逾2亿只，遍布从墨西哥湾到北极圈的广阔天地，与多种本地鸟，如蓝知更鸟或扑动鴷夺地争食，农民与城市居民亦深为所苦。莎翁笔下有43种有名可查的物种，施弗林未能全部成功引进，如《仲夏夜之梦》中的早云雀（morning larks）——“仙王，仙王，留心听，我听见云雀歌吟”，就没能成功在北美扎根。

    （二）性生活：哈罗德·布卢姆曾称弗洛伊德是“散文化的莎士比亚”，不错。莎翁在剧中描写了全部种类的性，包括最怪异的和最压抑的。正人君子看他的作品怕会难堪，比如十四行诗第137首写了自慰，《冬天的故事》则提及性玩具。但莎翁一向泰然自若，公然涉性。他对人类欲望的现实主义描写令心理疗法和60年代的性革命获益匪浅。莎士比亚的这种坦诚对后世性宽容态度的影响，要大过任何作家和思想家。

    （三）林肯遇刺：约翰·布思行刺前数月，曾出演了莎士比亚的《裘力斯·凯撒》，从中大获启发。刺杀凯撒的剧情与刺杀林肯的过程惊人地相似。布思在剧院里向林肯开枪后用拉丁语大叫“这就是暴君的下场”（恰与剧中一样）。在逃亡途中的日记里，布思写道：“像条狗一样被人追杀，穿过沼泽，树林，昨夜又遭炮艇追击，我被迫退回湿冷与饥饿，人人振臂反对我，我在此陷于绝望。为什么？就为了布鲁图斯也曾做过的事，他得到的却是荣誉。”

    （四）民权运动：伟大的非裔美国演员和民权运动先驱保罗·罗伯逊说过：“《奥瑟罗》消除了我的一切恐惧，一切受限的感觉，以及一切种族偏见。”他告诉记者，“《奥瑟罗》让我获得了自由。”1940年代，罗伯逊在百老汇的舒伯特剧院出演《奥瑟罗》，盛况空前，一举成为当时最著名的非裔美国人，并使强壮的黑人形象和跨种族爱情深入人心。他是第一个在棒球大联盟球队老板年会上发言、要求联盟接纳黑人球员的非裔美国人。罗伯逊的挺身而出，为20年后要求社会公平的民权运动铺平了道路。

    （五）语言：莎士比亚是英语乃至任何一种语言中最伟大的词汇发明人。他新造了大约1700个英语单词，常用者包括“厌倦的”（jaded）、“强盗”（bandit）和“登山者”（mountaineer）。“广告”（advertising）和“脱脂牛奶”（skim milk）这些如此现代的词汇，叫人怎能相信它们也是出自莎士比亚？在他创造的词汇中，有些充满了奇思妙想，如“假装圣洁的”（sanctimonious）、“无光泽的”（lackluster）和“血缘的”（consanguineous），有些又如此平凡，如“破晓”（to dawn）、“发光”（glow）、“多节瘤的”（gnarled）和“闲话”（gossip），有些又如此狂野，如“小丑”（zany）和“嗡嗡作响的东西”（buzzer）。不仅如此，常用女名杰西卡（Jessica）也是最早出现于《威尼斯商人》——夏洛克的女儿。莎翁力量超凡，无所不在，只要讲英语的人一张嘴，他的神力便可再涨一分。

    马什还说，如果没有莎翁，那么《喧哗与骚动》和《美丽新世界》这样的书名都不会出现。

    过去莎翁撼动世界，今天世界捍卫莎翁。如果不然，籍父其无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