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名儿就就觉亲切,仿佛回到了那斑斓的童年,小时候,我们管小人书叫“娃娃书”。
我的第一本“娃娃书”是母亲给我买的《鱼岛之子》。主人公叫阿福,隔着四十年的岁月烟尘,我还能记起书中的细节,那鱼岛风光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我还带到学校传阅了好多天。
就这样,我开始迷上了“娃娃书”。班上有个叫龚红的同学,她爸爸是军分区的干部,常常给她买书。和她熟了以后,她将他家里的小书柜子全搬了出来,真让我大开眼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童年》《我的大学》就是在她家看的。每天看了,回到家就把这些故事有板有眼地讲给妹妹和邻居小朋友,一时间,我成为大家眼里的才女。
真正让我大开眼界,是表哥带我上街逛书摊之时。那么多本小人书,真让我目不暇接了。一问,原来可以一分钱一本租。我的口袋里只有5分钱——一包瓜子钱,可以让我香半天。我毫不犹豫地掏出来,坐在那儿看,那是一个水塘边,蛙鼓声里我沉浸在书中的美境里。还书的时候,我恋恋不舍地望着摊子上那一排排的书,真不想回家呵。趁近视的摊主不留意,把一本《鸡毛信》顺进了我的袖管。一离开书摊几十米,我从袖管里掏出了偷来的小人书,惊喜地翻看。才看到“把信拴在羊尾上”,一个声音叫醒了我:“哎,怎么你这娃儿偷书哇。”我猛一抬头,正是那个摊主,他伸手夺过就走。我慌了,幸好路人没注意,我逃回了家。
从这天开始,我知道,想书只能去买。可父母都是下力为生,吃饭都艰难,哪有钱给我买书?我开动脑筋,每天去百货站后面,捡拾丢弃的废纸壳,存起来拿到废品收购站,居然可以卖些钱,时不时光顾新华书店,买我喜欢的书。我有了强有力的经济基础,也有了选书的权利。同时,我也用我的小人书与同学们交换来看。
捡书、买书、读书、换书,我也成为同学中读书最多的人。那正是文革中,我们处于文化的荒漠中,是这些娃娃书为我提供了文化滋养。当时很多书都是禁书,但我从一些摊主手中买来的旧书中,却有许多被禁的书,使我读到了《红楼梦》、《水浒》等好书,成为我的文学启蒙。那些精美的的图画,成为我最早的美术课本。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就拥有100多本小人书了,我腾出一个柜子,将我心爱的小人书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一一编号,珍爱非常。
后来,我上了初中,开始阅读字书,但空闲下来,还是要翻阅一些娃娃书,这些掌上的小书,怎么看都美。高中毕业离家时,将剩下的100多本小人书放进了一个小小的专用书柜里,封存了起来,搁在了家里的储藏室里。
如今,我早已为人母亲,我带着儿子逛书店,也买过一些图书,但却极少看到小人书,那种线条素描的小人书,看到的是装帧更加精美的卡通图书。摸着硬硬的纸片,我竟然有了一种失落感。为此,我还带儿子去旧书店,终于找到了童年的娃娃书,我讲给儿子听,也让他感受到文化的源远流长。
娃娃书,是影响我一生的精神食粮,成为我艰辛童年的幸福回忆。
重庆万州区 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