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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4月13日 星期三

    有没有另外一种美?

    ——那须正干《活宝三人组》的启示

    刘绪源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4月13日   20 版)

        一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坦露过自己的文学批评观:“我真的拿不出第二套标准——我惟一掌握的,就是一个文学的标准。文学性强的,真能给人以美感的,能激起或隐或显的心灵冲动,并能引发长久的咀嚼和回味的,我都认为是好的;反之,就有不足,于是我总要找出不足的原因。无论是对世界名著,对知名作家,还是对一个业余作者,我以为,既是文学,标准就应是一样的,就须得实事求是地‘好处说好,坏处说坏’。”

        我的这一观点引起了几位青年评论家的不满,我们还有过几次小型的笔战。他们的意见,主要是:一、不能拿同一标准来要求不同的文学,尤其不应以纯文学的标准来衡量通俗儿童文学;二、文学性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不同时代会有不同的文学性,不能以陈旧的文学性标准来限制新的创作的发展,尤其是限制现正迅猛流行的通俗儿童文学的发展。

        我的回答也很简单:我所说的文学性或美感的标准,是指总体的美,不是以某种具体的美来套所有的作品,而是要求所有作品都具备美感,都经得起审美的检验,这是它们能被称为文学的先决条件。正因为是对总体的审美价值的要求,而不是指哪一种具体的美,所以它本来就是动态的发展的,是包含各种新的审美创造在内的,因而不可能限制创作的发展——它只可能限制那些不美的、审美价值不高或几乎不含审美价值的作品的畸形发展。

        当然,上述论争只是一种逻辑的辩驳,我自己也不满意。我很想找到某种典型的例证,通过对具体的公认的作品的分析,来看一看那些新的、大量流行的、被称为“大众的”或“通俗的”儿童文学,究竟具备了一种怎样的美,它的美与纯文学的美有没有区别,是不是应该用另一种标准来衡量通俗文学的美。

        非常幸运,自2010年9月起,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开始翻译出版日本通俗儿童文学的代表作《活宝三人组》。这是知名作家那须正干的重头产品,日本以出版原创童书起家的白杨社自1978年推出此书第一种后,每年推出新品,至今已累积五十种,整整畅销了三十余年。以此书作例证,应该是再好没有的事了。

        中文版《活宝三人组》已出两辑,共九种。本文主要围绕第一辑中的四种展开。

        二

        据我以往的经验,读作品时,一定要把各种理论观念(包括赞成的和不赞成的)全都搁置,全身心地投入到阅读体验中去,这才不会出现“理障”。这次阅读也是如此,结果,还真读得兴味盎然;或者,也可说是渐入佳境。

        第一本《出场记》,写于1976年至1977年,写了一年,先是在《六年级学习》杂志上以“活宝三壮士”为题连载,经整理后,才于1978年2月印行。这一本与后面几本的不同,在于它是一本短篇合集,内中包含五个故事,不像后面的书大都是一本一个故事。还有就是作者刚开始探索通俗儿童故事的写法,想努力放开,少一些文学性的束缚,却又不十分熟练,致使作品参差不齐。据书后所附朱自强先生的介绍,那须正干此前创作的《我们驶向大海》“堪称日本现实主义小说的一部厚重的力作。作家对不同家庭里的不同个性的少年性格的精微刻画,给人以极强的现实感,作家磨砺十年的讲故事的手笔,赋予每个细节以可信性”。可见,他是从纯文学“转型”过来的,本书正显示了转型期的种种痕迹。

        《出场记》中的第一个故事,写出了三位“壮士”的性格,作者的叙述幽默风趣而又充满生活气息,这三个小学生个性各异,写得夸张却又真实可信,这都体现了纯文学作家的功力。阿慢的迟钝、厚道与内心的单纯,八谷飞的机灵、轻率、好动、有激情并充满正义感,博士的爱读书、爱思考、冷静多智而又不乏童趣和书呆气,这些特点通过短短几个生活片断就勾勒出来了。这样三个人组合在一起,难怪后面的戏剧性情节会扑面而来了。这种由性格出发组合故事的方式,其实还是文学的正宗。

        然而一篇篇读下去,我们还是看出了区别。第一个故事写到博士家里潜入了小偷,他正躲在厕所里看书(厕所是他平时最喜欢的读书处),吓得不敢声张,却又要设法抓小偷,于是就在卫生纸上写字,让纸飘到外面吸引阿慢和八谷飞的注意,两位同学看见了,却认不出上面的汉字,因为博士写得太文气了,关键的“小偷”二字又写不出,写作了“强盗”。幸好阿慢记起在一本可怕的漫画书《怪盗蜈蚣假面具》里有这个“盗”字,两人这才猜出原意,小偷终于就擒。这个故事就情节看有点单薄,人物性格却是鲜明的,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可说是三个角色的成功亮相。

        第二个故事,写阿慢在书店看到两个坏女孩偷书,他跟上去想指责,却被掴了个大耳光。八谷飞知道后大怒,决心要报仇,后来三人阻止了她们的又一次偷书行动。这个故事的情节比上面更单薄,人物也没有太突出的性格显现,但读来合情合理,又出现了问题少女的形象和打斗的场面,所以还是有一定的可读性。

        第三个故事写八谷飞为了在女生面前争胜,硬说水池里有尸体会浮上来,还会喊救命。他让阿慢和博士做了假的尸体,还搞了呼救的录音。不料女生们到来时,真的有尸体浮上来了,原来这天正巧有少女自杀……第四个故事写班里搞社会考察,八谷飞不耐烦做枯燥的发掘工作,一个人乱逛,结果掉进了一个深洞,走也走不到头,一直通到一个大寺院的底下。原来这是战时的防空洞,从而牵扯出了被沉埋已久的悬案。这两个故事,一个是鬼故事的变种,一个与历史迷案挂钩,都很容易抓人眼球;然而偶然性太大,故事的转折纯属巧合,没有一点先兆,也没有任何必然性,只是随意而耸人的编排。这就缺乏可信性,也耐不得咀嚼了。这很有点像“奥特曼”与怪兽的系列故事,热闹离奇,孩子可能爱看,但实在不是好的儿童文学。

        第五个故事又回到文学性的追求上了,写阿慢被姐姐逼着参加电视台的有奖答问,八谷飞和博士为他做了对讲器,打算在现场帮他作弊,阿曼一路过关斩将,差点夺冠,结果发现,他戴的是电视台的耳机,并没有用对讲器。这个结局出人意料,故事一波三折,同时也对造假者作了小小的嘲弄。

        从这五个故事里,看得出作者在转型时,作了如下的努力:

        一是追求“好看”,而不再只追求作品的“好”,为了可读性可以放弃一些文学上的严格要求;

        二是在题材上向那些足以吸引眼球的样式靠拢,比如写问题少女、偷盗、打斗、考场作弊、鬼故事、战争悬疑,等等;

        三是在故事情节上更下功夫,追求热闹、突然、出奇、惊吓、悬念、巧合,更注重外在效果。此外可能还有,但主要是这三者。这三者之间的内在联系我们放到下文整理。

        然而作者的文学功底仍在,他的生活积累和文学体验,都不会在创作中不起作用。经过这一转型的探索期或摇摆期后,如何在以后的创作中调理好通俗性与文学性的关系,将决定他未来作品的艺术走向。

        三

        从《活宝三人组》第一辑的另三本书中,很容易看出来,作者对于“在题材上向那些足以吸引眼球的样式靠拢”,可说是做得相当自觉。第二本《侦探队》,是少年破案故事,称得上是一部推理小说。第三本《绝密大作战》,写了小学高年级生的恋爱问题。第四本《探险记》,则是写三位壮士驾船出走,漂流海岛,过了一段鲁滨孙般的冒险生活。

        这种“自觉靠拢”,也可说是一种趋向于“类型化”的努力。

        “类型化”是通俗文学不得不走的路,简直可说是必由之路。本来,纯文学追求的是“好”,是一种真诚的表达,即作家通过写作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奉献出来,它是有“真生命”的;这真生命同时又是独特的,是作家对于人生的独到的发现和体验,他被这样的体验搅得难以安生,不得不写,所以它不是(或主要不是)“编”出来的;又因为是要安置自己的灵魂,是为充分表达自己的独特体验而写,这就必须找到最好的形式,所以它在艺术上也是独到的。但通俗文学不是这样,它追求的不再是“好”,而是“好看”,它有大众性和商业性的要求,所以要尽可能吸引眼球,那就要有抓人的故事,要以故事性取胜,而不再突出“真诚的表达”,突出的恰恰是一个“编”字。看起来这是突破,是挣脱了纯文学的束缚,从此可以海阔天空,任意编织了,其实却不那么简单。写了一段的写手,都会发现,故事的套路相当有限,能够吸引眼球的题材和母题也只有那么一些,大家不久就纷纷落于相近相似的故事中了,仿佛游乐场中的“碰碰车”,很快就你碰我,我碰你了。相反,不是那么易于生产的纯文学,因为要从各自的灵魂出发,而又自觉地追求独特性,反倒不容易雷同。这是一个有趣的悖论,这也涉及到了通俗文学的复制性的问题。为避免复制带来的审美疲劳,让大量的通俗文学新作能得以流通,就自然形成了一种共识(很像一种交通规则)——相类似的作品,相互靠拢,自觉比较,取长补短,推陈出新。靠拢了不更看得出雷同了吗?正好相反,世事就是如此诡异,这用得上《红楼梦》脂评中的一句话:“特犯而不犯”。干脆放一起,反倒不怕了。你想,推理、破案的小说放到一起,作家们坐下来研讨、比较一下,评论家们作一综述合评,高下新旧,不是马上看出来了吗?于是,去掉一批最低分,淘汰出局;过得去的见贤思齐,更上层楼;那些写得最好的被尊为“大师”,从此信心十足,新作迭出,行情看涨;那些准大师们也有了奋斗目标,急起直追……一种兴旺景相,不就形成了?这比没有这么一个圈子时,见不出各自高下,而又动不动发生撞车的懊丧,不是形成鲜明对照了么?——这就是通俗小说要走类型化之路的基本原理。

        但世事进一步显示了它的诡异。既然形成了类,类之中相互有了高下之比,这就有了突破的需求。向哪里突破?文学终究是文学,通俗文学也还是文学,所以,真要比高下,到头来,还得到文学性上去找出路,还得到纯文学中去吸取营养。走了一个圈,似又回到了原点;但其实这不是回复到纯文学,而是通俗文学自身的螺旋形上升。

        在《活宝三人组》第一辑第二种《侦探队》的“后记”中,那须正干写道:

        最近的推理小说,往往是聚焦在人物的心理描写和犯罪动机上面,却忽略了破案的乐趣,对此我感到有些失望。

        难道就没有悬念丛生、谜团重重的推理小说吗?

        喜欢推理小说的我常常这样想着,这种愿望也越来越强烈,终于自己拿起笔来,写了这本书。

        其实,日本推理小说有很悠久的历史,在上世纪20年代,就已出现过文学上的“侦探时代”;至50年代侦探小说复苏,又进入“推理时代”,出现了以松本清张为代表的“社会派”小说,重视挖掘案情发生的动机,追究犯罪的社会原因,并以社会现实为基础,展现广阔的人生场景。这正是通俗文学为求突破,向纯文学吸取营养的结果。那须正干要从纯文学转向通俗文学,走的是一条相反的路,所以他感到了不满足。这很有点像“围城”里的人要走出去,而外面的人要走进来。

        然而我们细读作者的后几部作品,包括这部《侦探队》,很快就会发现,他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创作后劲,能在通俗儿童小说领域挥洒三十年而不衰,他的纯文学的功底,他的生活积累,他对于童心童趣的深切体验,都起到了重要作用——正是这种纯文学之美赋予了他特色和底气,这也正是《活宝三人组》的特色之一。

        四

        《侦探队》是一个精彩的破案故事,且主要靠“三壮士”自己的智慧和努力,而不是靠外在的巧合,虽然复杂程度尚不如松本清张,最后的打斗也有点闹剧化,但作为小型少儿读物,已经够过瘾了。书中的故事本文不再缕述,这里只拈出一些颇具文学性的有趣描写。当八谷飞差点被当作杀人凶手,而又被和蔼的警官放走以后,他的故事当然成了吹牛的材料,下面是课间的同学对话:

        “那个警官纠缠不休地问我,在院子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太可惜啦,要是早点跑进凶杀现场,我们就能撞上凶手了,也许还能抓住他呢。”

        “这是真的?报上可没写你们的事啊!”一个高个子男孩露出怀疑的神情。

        “那是警察调查的秘密。如果发表出来,凶手就会知道我们。”

        “知道了又有什么?你们又没有撞见他。是啊,真要是目击者,早就被杀掉了。”

        “对,对,干掉目击者!”旁边的男孩用手比画成枪的样子,顶在八谷飞胸前。

        “哎!我也不是笨蛋啊。一旦有事,我的夺命拳击就会使出来。”八谷飞摆出了拳击的姿势。

        这样的文字,自然,生动,充满生活气息,不熟悉小学男孩的语言和心理是写不出的。这本书虽以故事取胜,虽然如作者所说要追求“悬念丛生、谜团重重”,但整本书都由这样的日常生活的生动描绘组成,并非只一个粗放的故事框架。他写孩子们抢夺游戏场子,开班会时的争吵,学打垒球的苦乐,以及与佣工女儿的凄楚对话等,都极细微精到,真实而又耐人咀嚼。这就使小说有了作津津有味的文学阅读的可能,而非《出场记》中第三第四个故事所可比了。再举一个小例,当八谷飞在高桥先生的屋里发现了他神秘失踪的心爱的棒球时,顿时又喜又气,他立刻认定高桥必是凶手,他顺手要把棒球带回,却被博士阻止了:

        “为什么呀!这是我的棒球啊!”

        ……虽然这么说着,八谷飞还是把球扔进了纸箱子里。因为他也发觉了一件比找球更有趣的事情。

        最后那句描写,让人想到了林格伦。在这位真正的儿童文学大师的名著《小飞人三部曲》中,小飞人卡尔松捉弄大楼里的流氓,更多地就是出于好玩的心理。要是不懂得童心,没受过儿童文学的训练,那须正干也很难写出这样的句子来。

        作者写前面这几本书,确是很费心力的。第一本和第二本之间,相隔了整整一年多;第二本和第三本之间也相隔一年;第四本是又隔了九个月后才交稿的;然后才是平均每隔半年写出一本。须知这是每本才三四万字的小中篇,这一点很值得我们国内有志于通俗儿童文学的作者和出版者们参考。 

        从《出场记》到《探险记》,作者对通俗文学的把握越来越圆熟(我此后再也没有读到如第一本中第三第四个故事那样的作品),而文学性竟也越来越强了。《探险记》中的儿童心理,他们的勇敢与胆小,他们的善良与无知,都被写得淋漓尽致,让人忍俊不禁。比如,他们在岛上遇到狮子样的怪兽,实在不肯相信,博士又是近视眼,凑近去看,直看到对方张开了大口,这才狂喊一声四散逃命。结果,动作迟缓的阿慢不见了,另两位在暮色笼罩的山谷里发呆:

        八谷飞和博士一直盯着火苗。两个人还没吃饭,没心思吃。

        “博士,你知道怎么举行葬礼吗?”八谷飞凄然地问了一句。

        “谁知道那个?干吗问这些?”

        “这个……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八谷飞向上翻了翻眼珠,看了一眼博士,又马上看回火苗。

        八谷飞那神来之笔的一问,把孩子的心理全暴露了,但他们相互间还想掩饰。这类耐人寻味的文字,布满了故事的进程,这才使作品有韵味也有余味。那种以为既是通俗文学就只需打斗、闹腾、搞怪、搞笑的作者,看一看这样的描写,自会明白此中三昧。

        但整个第一辑中,我最喜欢的,还是《绝密大决战》。此书称为通俗儿童文学可,称作纯文学的少年小说也绝无问题。它写了一个美丽女孩进入他们的集体,受到了大家的喜爱,但一步步却发现她撒谎作假,虽然她自有自己的难处,但那种老练与尴尬,则让人难以轻松地读下去,这有点如别林斯基所说的“真实到令人害羞的程度”了。到最后,三壮士还是不愿揭穿她,还是热心地帮助了她,并对离去的她心存留恋;虽然她让他们的心受了伤。我以为,这篇作品里,是暗藏着作者的一点“真生命”的。

        五

        至此,我们不妨作些简单的小结和思考——

        什么是通俗儿童文学?它是通俗性与文学性的结合。它的首要追求不再是“好”,而是“好看”(即可读),所以它会放弃一些文学性上的要求,更偏重于吸引眼球的题材,也更注意以故事取胜。这就促使它进入不同的类型。但要在不同类型中脱颖而出,则还得发展自己的文学性。

        既然如此,通俗文学中的美,就还是文学之美。在悬念丛生、光怪陆离的故事中,如果你不光被吸引,而还能获得一点美感的话,那仍是因为此中有人生的真迹,能激起或隐或显的心灵冲动,并能引发咀嚼和回味。这与纯文学的美是同一种美,只是审美含量不同,只是它不再是全部作品的核心与出发点了。

        通俗性的基础是故事性,但故事性在很大程度上还是文学性。故事能迅速攫取人的注意,一波三折的故事也能感染人,这与纯文学以真诚的人生体验感染人自有深浅的不同。纯文学的追求有如海底的涌,表面不见浪花,却能更深刻地感染人心;故事性则如海面的浪,易见易感,也容易被打动,所以才会吸引更广大的受众。当然,故事中也有另一部分是不属于文学的,比如推理小说中技术性很强的作案与破案过程,这大概可归入智力游戏的范畴。

        这样看来,对通俗文学作审美的批评,不仅是可以的,而且是必须的。我们以审美的眼光看待那须正干的作品,不是看出了它的高下与发展的脉络吗?让通俗文学的故事更有趣更可读,也让通俗文学给人以更多的美,我想这不是坏事——这也正是审美批评的目的。

        当然,通俗文学也需要有审美批评以外的批评,其中最重要的,也就是前文提到的“类型”的批评了。希望这样批评能与审美的批评一起发展起来——此二者,在我们当下其实都是缺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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