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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3月30日 星期三

    臧克家与《烙印》

    韦泱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3月30日   14 版)

        臧克家在中国现代诗坛上是位重量级诗人。其生前虽缘悭一面,倒还有些间接关联。斋有一册《臧克家诗选》,放了多年,忽然想请克家签名留念,就寄往北京了。不多日,书寄回来了,扉页上留着颤颤抖抖的字:“臧克家2002年5月26日于协和医院病床上”,见此我深感冒昧,且愧且谢。此外,这几年还多次觅得他的签名本。近日,在上海文庙意外淘到他的一册旧著《在文艺学习的道路上》,扉页上写:“辛笛兄正 克家 六二年十月”。这些皆书缘使然。我看克家有三个显著特点,即他是一位高产诗人,一生创作不辍,先后出版过三十余部诗集(不计小说、散文、文艺理论集子)。他同时也是一位长寿诗人,1905年10月出生于山东诸城县臧家庄,2004年以九九高龄谢世。有人说“活着就是胜利”,他有长达七十多年的创作生涯,其影响甚大。在中国现代诗人中,他又是较早且较为深刻地反映中国农村及农民生活的诗人。谈到臧克家,人们自然会想到他的诗集《烙印》。然而,最初版本的《烙印》印数极少,芳影难得一睹,已成稀见孤本。一次在藏书家吴钧陶先生那里,见到早期另一版本的《烙印》,亦算饱了眼福。

        臧克家自幼生活在农村,从九岁入私塾,小学、中学都在家乡及县城就读。十八岁考入济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1929年夏,考入国立青岛大学补习班(后改为国立山东大学),开始更广泛地接触新文学作品,并投入创作,当年12月其新诗便刊于青岛《民国日报》副刊《恒河》第十九期。这可以看作他诗歌创作的起始之步。在中文系主任、“新月派”代表诗人闻一多的亲炙下,克家“拼命的写诗,追诗,成了天地间的一个‘诗囚’了”。同时,克家还受到另一位“新月派”诗人徐志摩影响,又与陈梦家被称为闻一多门下的“二家”。但是,克家却把这些“新月派”的现代诗艺融化在自己朴实的创作个性中,表现着自己所“熟悉的挣扎在泥土上的劳动民众的悲苦”,体现出他对于中国农村及农民的深厚情感。这使他的诗形成了坚实、凝重的风格,在当时的诗坛荡起一股新颖、别致的清澈之气。他的诗,开始在《新月》《现代》《文学》等文学杂志上发表。

        民国二十二年七月,臧克家自费刊印了第一部诗集《烙印》。那时在青岛大学执教的王统照教授,既写小说也写诗歌。他知道克家有出诗集的想法,极为赞成,不但帮助出主意,编诗稿,还赞助二十块大洋,并以“王统照刊行”为名,担当起这本诗集的发行人。已经离开青岛大学,任教清华大学的闻一多知悉后,和他的友人王笑房也各凑了二十块,闻还应作者及卞之琳之请,为《烙印》写了序言。克家两位中学同学李广田、邓广铭帮着设计封面,弄来纸张,跑印刷所,终于印出了四百册诗集,主要分赠诗人、作家,市面难得一见。过了多少年,臧克家自己手头已没有这一版本了。一天,突然喜从天降,有一位素不相识的读者,给克家寄来一册《烙印》,细细翻阅,才看清是他当年赠给诗人陆志韦先生的签名本。这让克家大喜过望。

        闻一多在序中写道:“克家的诗,没有一首不具有一种极其顶真的生活的意义”,并指出:“克家纵然没有成群的人给叫好,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诗人不靠市价做诗。克家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烙印》收诗二十二首。书刊行后,好评如潮,《文艺月报》《现代》《益世报》《申报》《晨报》等报刊,纷纷刊出评论《烙印》的文章。茅盾、老舍即在《文学》第一卷第五号上分别以《一个青年诗人的〈烙印〉》《臧克家的〈烙印〉》为题,撰文予以评价。茅盾说:“在自由主义诗人群中,我以为《烙印》的作者是值得注意的一个。因为,他不肯粉饰现实”。翻译家韩侍桁写了《文坛上的新人臧克家》,说“作为新诗歌的转变,他是供给了一架过渡的桥梁”。由于此书的影响,开明书店将其列入“开明文学新刊”丛书,于民国二十三年三月正式出版。我手头的《烙印》,即是该书在同年十月的再版本,薄薄的55页。一直到1949年2月,此书已印刷至第八版。其间于民国三十二年三月还出过“桂一版”。从开明初版起,诗人增加了《到都市去》等四首诗,又写了《再版后志》,他说:“老早心里为写诗定了个方针,第一要尽力揭破现实社会黑暗的一方面,再就是写人生永久性的真理,《烙印》里的二十二篇诗,确也没出这个范围。写‘洋车夫’、‘贩鱼郎’、‘老哥哥’,这些可怜的黑暗角落里的人群,我都是先流过泪的,我对这些同胞,不惜我最大的同情,好似我的心和他们的连结在一起”。因此书由上海开明书店接纳出版,而诗人远在青岛,他说“在这本小书的完成上,夏丏尊先生费过心,友人王莹就近代为校定,不胜感谢”。

        《烙印》自费印行的同年十月,臧克家的第二部诗集《罪恶的黑手》,由生活书店出版。以后,他的诗集不断问世。在民国三十二年出版的《泥土的歌》序中,他说:“我溺爱、偏爱着中国的乡村。我最适合于唱这样的一支歌,竟或许也只能唱这样一支歌”。诗人将此与《烙印》一起称为“一双宠爱”,由此克家获得了“农民诗人”桂冠。

        谈到写诗,臧克家曾说,“我写诗和我为人一样,是认真的。常为了一个字的推敲,一个人踱尽一个黄昏;为了诗的冲动,心终天的跳着,什么也没法做,饭都不能吃。有时半夜里诗思来了,便偷偷的燃起蜡来,在破纸上走笔”。在新诗的格律化上,臧克家始终身体力行。看《烙印》集中的《老马》一诗,是现代新诗格律化的经典之作:“总得叫大车装个够/它横竖不说一句话/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它把头沉重地垂下/ 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它有泪只往心里咽/眼里飘来一道鞭影/它抬起头望望前面”。忍辱负重,前途茫然。这是那个年代中国农民的典型形象。记得,上世纪70年代,我还是中学生,在学校图书馆里借到一册旧著《烙印》,记不得是什么版本了,就把整册诗集抄录在小本上,《老马》给我留下深刻印象。1956年,臧克家主编了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部《中国新诗选》(1919-1949),入选诗人二十七位,臧克家选了四首自己的诗作,《老马》列首位,可见他对这首诗的自珍与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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