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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11年03月30日 星期三

    《后天的人》及其他

    杨小洲(本报书评人)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3月30日   11 版)

        开年的北京图书订货会总被媒体当成全年的阅读风向标,像时尚界的潮流预测那样,希望从这里得到一些流行感受,时代发展到生活习俗皆可引领的今天,将图书当作现实里可有可无的商品,已是读书人心头抹不去的泪痕。好在出版业不大理会外界纷扰,做该做的事,出想出的书,在电子读本“狼来了”的呼喊声中将纸质图书进行到底。

        今年的图书订货会所得收获,便是开始使用微博,原本受王为松先生鼓惑,又经郑勇先生即时获三十余粉丝支持的消息振奋,待到我回去家里,已发现这上面早有李长声先生纵横其间,竟自感叹要将微博带入日本小酒馆里去,貌似有些趣味。那日读到长声一段小语:“芥川奖评出来了,一男一女获奖。女叫朝吹真理子,1984年生,庆应大学读硕士。男叫西村贤太,年过四十,中学毕业生。我就说嘛,作家是最不需要文凭的行当,最有可能改变人生。此奖名义是日本文学振兴会,其实就是出版社文艺春秋的奖项,每年评两次,这回的两位都出自新潮社杂志《新潮》。”直播与评述都在其中,随后又来一条:“晚一步,直木奖也评出来了,也是男女二位获奖。木内升,女,生于1967年;道尾秀介,男,生于1975年。道尾入围了五回,终于如愿,他已获过山本周五郎奖。山本奖由新潮社操办,也是奖励大众文学的,大有与直木奖平分秋色之势。”简直一个人包揽朝日新闻,“好的消息是西村贤太读完初中,打短工过活,曾两度被捕,他老爸也坐过牢,苦苦写小说,写到昨天,获得芥川奖,一夜成名天下知。”正巧上海译文社将芥川奖小说得主诹访哲史的《后天的人》出版,这书颇有来头:日本第137届芥川奖、第50届群像新人文学奖作品,读者可藉以领略日本人对芥川奖小说的态度,而谷崎润一郎中晚期的八部重要代表作:《痴人之爱》,《春琴抄》,《阴翳礼赞》,《细雪》,《卐》,《少将滋干之母》,《钥匙》,《疯癫老人日记》也是我们闲来有事无事皆可一读的作品。

        既然获奖作品可使读者的阅读信心大增,那么去年刚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马里奥·略萨新作《坏女孩的恶作剧》当然也为我们所要关心,封面上“飘忽不定的爱情如同坏女孩一样,有着千变万化的面孔”真是佳妙,然而这其实是部写性爱的作品,与春上村树的小说一样都是现代情色故事,但奇怪的是春上在中国读者眼里并不是情色故事作家,倒成了都市时尚的代表,这当然与翻译者删掉书里情色描写有直接关联,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读春上尽量找来台湾译本。而略萨《坏女孩的恶作剧》里:“在六十年代的后半期,伦敦取代巴黎成为时髦风尚的城市,而且那些时髦风尚从欧洲一直蔓延到整个世界。音乐作为吸引青年人的中心代替了书籍和思想观念”就知道作者所经历的岁月,高明的作者往往将色情描绘成文学,而低级的作者常常把文学弄成色情,略萨获诺奖足以说明他文学色情两不误的笔底功夫。

        若沿这个思绪谈论下去,罗伯·格里耶“桃色与黑色剧”系列《骰子》与《玩火》也应标上颜色,格里耶“桃色与黑色”的概念源自电影表现手法,书前简介解释说:“第一种存在于年轻漂亮的女士、我们梦幻中的花季少女的感官魅力中,无论涉及的是她们的脸,还是一时间被揭开的更为私密的桃红魅力。第二种则很像色情类型和恐怖侦探类型的老一套:黑色系列,浪漫时代的黑色小说,美国制造的黑色电影,赤裸裸的肌肤上的黑色紧身带,罪犯戴的黑色面具,美丽的眼睛上绑着的黑色蒙布,”似乎要在视觉上制造色情加暴力的效果,前一册收《欧洲快车》、《撒谎的男人》、《伊甸园及其后》、《N拿起骰子》,后一册收《快感的逐渐滑动》、《玩火游戏》、《美丽的女俘》电影文本及故事构架包括音乐访谈等等琐碎文字,从中可看到一个聪明人如何玩耍艺术。奥康纳《暴力夺取》有“美国南方哥特文学的经典作品”之誉,再看到诸如“美国哥特文学旗手,与麦卡勒斯齐名的美国天才女作家,继威廉·福克纳之后美国南方文学的翘楚,美国国家图书奖六十年唯一最佳小说奖得主”等等宣传,还是忍不住奇怪她把书名取得像好莱坞电影一样惊悚。

        但如果要小说远离暴力,那就奉行爱情至上,福莱特《无尽世界》不仅爱情纤细动人,男女间感情的微妙可以将惊险小说发展成一流的爱情故事,然而执著地追求一段毫无希望的爱情读起来深为感动,写出来则需要梦想。保罗·奥斯特为《巨兽》作题记:“为了纪念那些永远不存在的东西,我给本书取名为:巨兽”,看来作家笔下令人怀念的大多是现实里难以得到的,《功夫熊猫》里乌龟大师说“世上没有巧合”可谓深得中国禅意,但奥斯特则以“呈现命运的偶然与必然”完成这部小说的写作,两种文化都含道理,而《纽约时报》依然用总是令人猜疑的文字风格表态说:“这是奥斯特最迷人的小说。他用自己最敏锐的文字款待我们。”《洛杉矶时报》跟着起哄:“奥斯特富有感染力的叙述让我们手不释卷地冲向一个惊心动魄的结局。”其实这些都算不上奇怪,因为最怪的事情莫过于生活在没有幸福感的时代里,却硬要被强加许多“幸福指数”,倘使这样,那真要感谢威廉·格纳齐诺对我们的状态早有先知,他的书名《幸福,在幸福远去的时代》正适合我们微博上的调侃,一个忧郁的男人和他不那么忧郁的女友,不用多说,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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