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罗小扇上的《籫花仕女图》

    读过梁衡关于历史人物的作品，体会到他智慧的感悟、充满大气磅礴的深刻思想。那些跨越时间长河的人物，在作者冲霄的激情、深沉的思考中鲜活起来。他善于从人性的深层重新来诠释人物，情理并重，把不落窠臼的评论融入到传记中，别有那份厚重与沉实，让人赞叹。

    或许，表现历史，还可以是这样的一种形式——用轻灵的笔触，客观冷静地反映真实的人物，不事议论，还读者一个思考的空间……这种形式，恰好在桑农《花开花落——历史边缘的知识女性》中得到深刻体现。

    如果说梁衡的作品凭借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汪洋自肆的气度，营造出泼墨山水般的韵味的话，那么桑农的这本《花开花落》，是《籫花仕女图》，准确地说，应该是绘在轻罗小扇上的《籫花仕女图》。

    桑农先生笔下的《花开花落》，篇幅短小，笔墨清淡；在度的把握上异常精到，既能满足读者心底对名人逸事的窥探，又不会有反感之嫌；对人物、事件的考证细致入微，非常缜密，经纬交错严丝合缝——正如一把素雅却不失精致的轻罗小扇。

    轻罗上，应该描画的是花鸟虫鱼的景致，或是张大千的仕女图吧。但在《花开花落》这把小扇上，却赫然地出现了《籫花仕女图》。或许，轻罗素雅的底色，正是为了突出簪花仕女们的风姿吧。

    这幅仕女图，不再是五个依稀透露出摆脱束缚意味的贵妇人了，而是十二位生活在晚明、晚清及民国时期著名女子：有闻名遐迩的顾太清、吕碧成、凌叔华、林徽因、方令孺、赵清阁、萧红，也有鲜为大家所熟知的黄媛介、张若明、毛彦文、周炼霞、梅娘。波澜起伏的历史浪潮赋予了这十二个知识女性更多的存在价值——她们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她们个性鲜明，敢爱敢恨，不断追求着自己的理想；她们性格隐忍，传承着中国女性骨子里的坚忍不拔；她们思想开放，有着盛唐豪迈之风；她们的生命灿烂，一如《籫花仕女图》浓烈的红色主调，变化丰富，或浓或淡，每一种红色，都是她们人生经历中的一抹重彩。

    《花开花落》中十二位历史边缘女性的青丝上，或许已经难寻那簪在周昉笔下的仕女头发上的牡丹、荷花、海棠、芍药了吧，哪怕是惊世骇俗的吕碧成，也只是头插翠羽罢了。但是，这些女性身上，还是散发着鲜花的幽香——黄媛介是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顾太清是丁香，在庭下愁肠千结；吕碧成是牡丹，千娇万态破朝霞；张若名是青青园中葵，孜孜追随着日光；林徽因是那空谷中的幽兰、周炼霞是那“温馨熟美鲜香起”的芍药、梅娘是那“不同桃李混芳尘”的梅花……尽管岁月荏苒，花开花落，但是这些如花般雅洁、明丽女子，哪怕凋谢“零落成泥碾作尘”了，依然芬芳如故。

    桑农先生的《花开花落》就是这样的一本书——让人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字里行间，从十二个不同的奇女子身上，品读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况味。

    《花开花落——历史边缘的知识女性》,桑 农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6月，26.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