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过于悲痛 你当我去旅行了

    如果生命只剩下3—6个月，你会怎么度过？一位“90后”上海女孩“董三白”和她身患胰腺癌晚期的父亲，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董三白”和父亲拍了一段视频。“录视频，我挣扎了很久。”小董坦言，拍摄时已知晓父亲癌症转移两周。最终促使她把视频发布在网上的，是这段视频对话背后的生死教育价值。“死亡需要准备，直面它才能消除恐惧。”在她看来，我们常常避谈死亡，很多人将至亲至爱的人的离世，视为余生漫长的潮湿。“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也许就不会那么潮湿了。”

    视频发出后，涌来海量留言。有人写道：“爸爸对死亡还是很害怕的，但他更害怕你伤心。”这条评论让董三白彻底“破防”。她说，许多经历过猝然别离的网友从中获得了慰藉与告别的力量，仿佛听到了已故亲人想说的话。“我爸爸没来得及好好告别，谢谢你让我听到了他想说的话。”

    父亲生病后，“董三白”赶紧和父亲拍了纪念照。拍摄前，父亲董朝明仔细修剪了眉毛。“这样看上去脸不会太凶。”他笑着解释。董朝明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曾是交响乐迷，钟情小泽征尔；爱钓鱼，会教阿姨烧红烧肉的窍门——“要放干贝和话梅”。如今他依然保持着对生活的讲究。他每日称重，看到体重从化疗后的108斤涨到119斤，他会欣慰地说“蛮好”。 

    这种直面现实的达观支撑着他。“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转移了，不一定会再吃很多苦头。”他解释道，胰腺癌的剧痛难以忍受，如今病灶转移至肝脏，“尽管转移是不好的消息，但另一方面可能让我不那么疼”。他深知这个病的凶险，在确认病情已不可控、缺乏针对性治疗手段后，他选择第一时间坦诚地告诉女儿。“我要和女儿说清楚……先打预防针，否则她也会一下子没法接受。”他让女儿莫过于悲痛，“你当我去旅行了”。

    董朝明称女儿真名带“皛”（xiǎo）字，由三个“白”组成，象征皓月之亮；而他的名字里带“朝”，代表清晨的日光。“日月同辉，相互照耀。”他说，即便通过自身生命的衰败过程，这束光也能持续照耀、影响女儿。这是他对女儿最后的期望——热爱生活，开心地活着。

    （《新民晚报》10.22 季晟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