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郑州一所职业院校多年招收本科毕业生“回炉再造”的消息,在招生季意外走红,“本升专”迅速登上热搜。实际上,“本升专”本质上类似第二学士学位,即学生本科毕业后再修一组课程,以满足就业需求。
作为国内一直推动第二学士学位教育的专家,北京大学教育学院研究员卢晓东不久前收到了一封读者来信。信中反映,许多“双一流”高校第二学士学位几乎都不对外招生,或只面向本省高校毕业生招生,希望第二学士学位面向其他高校开放,给普通高校毕业生更多学习机会。两种选择都与第二学士学位紧密关联。第二学士学位是否应该更加开放?这种开放在当下又意味着什么?
第二学士学位的核心在于“知识重混”
记者:第二学士学位在国内已开设多年,2019年后经历了“差点停招”到“扩招”,但不少读者还是比较陌生。你能否简要介绍一下它的基本情况?
卢晓东:第二学士学位是本科毕业获得第一个学士学位后,学生学习另外一种本科专业的教育制度。目前国内第二学士学位教育的基本政策是,面向本科毕业3年内的社会人士招生,学制2年。学生无须再学习英语、政治、通识课等课程模块,只需要学习60~70学分专业课。与微专业等相比,第二学士学位有正式学籍,涉及户籍迁移,学分体量达到主修专业的一半,高于微专业的学分要求。与辅修、双学位不同,它属于“本科后教育”。
第二学士学位的核心在于“知识重混”,即在本科学习之后的多学科交叉。例如,中国首位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1955年毕业于北京医学院,1959年进入“全国西医离职学习中医研究班(西学中班)”脱产学习两年半。两段学习后,屠呦呦的知识结构兼具中医和西医领域。她通过第二学士学位的实质学习成长为跨学科创造性人才。世界范围内,通过这种教育路径成长起来的大家还有很多,包括量子力学的奠基人德布罗意、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莱格特、日本第一位菲尔兹奖获得者小平邦彦等。“知识重混”有助于拔尖创新人才的涌现,在教育强国战略目标下,第二学士学位教育的重要性更加凸显。
记者:你怎么看待热议的“本升专”?
卢晓东:读完本科一定要向上深造吗?传统观念认为,下一步应该去考研。但现实早已发生变化,本科毕业后可以选择高职,也可以自由选修第二学士学位。从时间维度看,学生大一时发现不喜欢本专业,可以退学重新参加高考,也可以转专业。学生大三期末或大四才发现不喜欢本专业,再转专业已不现实。怎么保证学完本专业之后,学生有机会去学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第二学士学位教育就是与这一时间相匹配的教育制度设计。从空间维度看,转换学习地点对人的自我发现意义重大。上世纪最伟大的天文学家爱德文·哈勃的第一个学士学位在美国芝加哥大学获得,专业是物理(+数学)。他毕业后在罗德奖学金资助下前往英国牛津大学攻读第二学士学位,专业是法律,那时他在父亲影响下想做一名律师。通过第二学士学位的学习比较,结合中学教师的工作经历,他最终确定了自己的终极梦想——天文学。
吸引创新创业人才的重要举措
记者:如果第二学士学位向社会开放,会为地方带来哪些益处?
卢晓东:它可作为地方引才的重要手段。一些地区可以鼓励本地高校面向外校招收第二学士学位学生。比如,湖南一直在努力吸引高校毕业生创业,为此应该鼓励省内优秀高校如中南大学、湖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等,更多开放招收其他省份的学生,经由第二学士学位教育把其他省份的本科毕业生吸引过去,从而把优秀的学生留在湖南创业。
记者:学生本科读的是普通高校,但第二学士学位毕业于“双一流”高校,用人单位究竟该如何认定这名学生的学历,是普通高校还是“双一流”高校?
卢晓东:用人单位可以自行判定。比如,一名学生在普通院校毕业时的绩点是3.1,在“双一流”高校读第二学士学位以3.8的绩点毕业,可以认定他是“双一流”高校毕业生。学业评价不光要换算成4年绩点,还要看各学期成绩变化折线图。一名学生第一学期的绩点是2.0,毕业时的绩点是3.3;另一名学生第一学期的绩点是3.8,毕业时的绩点是3.3。显然,前者的学习能力更强。学生可以提供各学期绩点折线图,供用人单位参考。
记者:目前政策仅允许毕业三年内报考。不少人因超期被排除在外。未来是否可能放宽这一时间限制?
卢晓东:目前政策仅允许本科毕业3年内报考。各项政策如果到位,未来学生报考时间应该放宽到本科毕业10年以内。
(《中国科学报》7.22 温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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