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博物院二期即将开工建设,“相当于从百货店变成商业综合体”。在新馆,文化遗产在功能上将得到极大拓展:可以“吃”,可以“买”,也可以“阅读”。“陈列的还是‘经典原著’。”良渚博物院院长徐天进解释,博物馆不能拘泥于单一输出,而是要通过多元化的传播方式,让观众明白文化遗产的真正价值之所在。
徐天进戴着圆框眼镜,蓄了一缕花白胡子,语速和步速不疾不徐。还在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担任教职时,学生便评价他有“君子之风”。虽然祖籍浙江永康,但是徐天进长期在北方生活,直到2022年4月,他受聘加入良渚博物院,算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上任时,徐天进说自己是来“守门”的:“我不仅要守好良渚博物院这扇门,还要让它开得更大更敞亮,让更多人都愿意走进这扇通向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大门。”
每次布设新展,徐天进总喜欢到展馆里去。为期3个月的特展,他要去“溜达”几十次,不仅观察观众的状态,有时还会跟观众聊聊天。从策划的第一个展览开始,每次结尾处,徐天进都会建议列出拓展阅读的推荐目录。看展览还要读文献,这对观众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这种要求很正常。”徐天进认为,只看展出的实物,一次很难看深看透。他希望让“逛”博物馆变成“阅读”博物馆。把博物馆变成一个阅读空间,一直是他努力的方向,“喜欢博物馆的人,应该慢慢学会‘阅读’博物馆的方法”。但“阅读”博物馆是件有门槛的事情。徐天进打比方,博物馆的“阅读”和读书一样,需要认很多字。他希望通过展览引导观众,“慢慢提升阅读博物馆的能力,从兴趣开始,从识‘物’开始”。
在“跨行”成为良渚博物院院长之前,徐天进当了几十年的“考古人”。20世纪70年代末,徐天进考入西北大学考古系,单纯只是因为觉得“有意思”:“那时候有几个人知道什么是考古?”
徐天进当时借读的中学距离秦始皇陵兵马俑不远,骑车不过半个多小时。出于好奇,他下课后总是要到发掘现场看看。后来,徐天进自己常驻遗址发掘现场,常有同样好奇的路人发问:这是在干吗?挖这些有什么意义?毕竟,精美的文物只是考古成果的一小部分。在普通人眼中,大部分出土文物与烂瓦片无异。有段时间,盗墓题材的文学、影视作品大量涌现,有人甚至疑惑,考古难道是官方“盗墓”?由此,徐天进开始意识到传播推广之于考古工作的重要性。发掘周公庙遗址时,当地居民不明白考古队在“挖什么”,徐天进就让学生们制作展板,拿到县城、学校进行展览,向当地居民宣传考古发掘的价值和意义。这么一来,当地居民不仅对考古发掘有了概念,还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我们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北方小村庄,几千年前也很辉煌,曾经是中国文化的中心地”。
在徐天进看来,博物馆并不是一个简单输出知识的地方,也要教给大家看待世界的方法。而这种方法不仅用于认识古代世界,看待今天的世界同样有效。“必须以这样的理念去建设博物馆。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而是一项长久的事业,需要不断完善、发展。”徐天进说。
对于即将开工建设的良渚博物院二期,徐天进的期待,是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博物馆”。怎么个“不一样”法?根据初步设想,他提出了“文化遗产共享综合体”的概念,形式上设有展览展示、学术科研、社教体验、配套服务四个独立空间。徐天进打了个比方:“相当于从传统百货店变成了现代商业综合体。”他希望博物馆的商品更多是融入了遗产元素的日常用品:设计师被文物所包含的元素启发,展开几千年前文物和当下日常生活的“对话”,从而实现“博物—艺术—生活”的自然转换和延续。
(《解放日报》5.14 巩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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