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窗题诗的物质性背景与文学情境

    中国古代诗歌有着多元的题写传统，而“题诗于窗”便是其中之一。纸窗题诗，即将诗句题写在窗棂所裱糊的窗纸上，是中国古代一个颇具华夏文化特色的诗歌书写传统。在古典文学研究“物质性”转向的背景下，与题壁同族异质的题窗，其物质载体对诗歌产生的“物质性”影响有待于进一步揭示。

    “题诗于窗”与题壁、壁帖近似的物质性包括纸窗的题写即时性、观看便利性以及窗纸的可移动性；“题诗于窗”所独具的物质性主要表现为三点：

    第一、纸窗具有光影特性，窗纸上的诗句与透过窗户的光相结合，会形成一种独特的视觉效果，与题诗人一同建构出了丰富立体的诗意空间。

    第二、纸窗是沟通窗内与窗外的连接点，具有双向性、边界性与通连性；作为房屋的一部分，纸窗既分割空间、遮挡视线又连接空间、打通视线。纸窗题诗便赋得了窗内窗外景观叠加、信息沟通的物质性背景。

    第三、单扇窗的有限空间和多扇窗的叠加空间形成有机统一，单扇窗的窗纸尺幅有限，且不可接补，对诗作的篇幅有着强制约性，以短句、绝句为主；多扇窗的窗纸联排在同一处，为组诗的创作预备了现成的“二条屏”或“四条屏”，催生了组诗的出现。

    回归古人“题诗于窗”的文学现场，可发现题窗诗的文学情境，一方面表现在“偶然欲书”式的率性而为，另一方面则表现在“刻意为之”经典化制作——或访人不遇而留题，或赋予题窗诗某种箴铭、教化功能。从唐代开始，“题诗于窗”情境便在俗文学如小说、戏曲中迁移，成为推动情节发展的书写格套。

    （《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年第6期 李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