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蟹正肥

    ■李公绥

    忙碌起来，难免忘记时间，那年中秋，待我赶回家时，家人已经吃完晚饭，妈妈在客厅看报、妻子在收拾房间、孩子在写作业。看来，我只能一个人享受晚餐的快乐了。

    放一首古曲，温一壶老酒，向窗外望去，一轮圆月挂天边……

    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倒上半碟姜醋汁，拿出一只蒸好的母蟹。清蒸的蟹才是“原味”的，有明末文学家张岱之言为证：“食品不加盐醋而五味全者，无他，乃蟹。”

    蟹腹朝上，将腹部那个半圆的白盖扯开，相连的地方会带出好东西——蟹黄，放在嘴里尝尝鲜，味道极好。接下来该卸蟹脚了，掰下一只，蘸着姜醋汁吃一只，千万不要用工具。世间许多美好的享受，不能借助任何工具，据《晋书》的记载，那位“宁肯为盗，不肯伤廉”的毕茂世曾说：“得酒满数百斛船，四时甘味置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可见食蟹只靠手和牙齿，是有历史渊源的。

    蟹性寒，易伤脾胃之阳，食蟹时，最好喝一点酒；酒量好的，不妨吃一只蟹脚，喝一杯酒。我选的是贵州诗人李发模托朋友送来的“鬼老者”，喝着酒，不禁想象他微闭双眼吟诗的模样：“问茫茫宇宙，可否是小小杯盏，养育了天意？”

    世间尽喧嚣，若说当下的“天意”，在我看来就是惜福，不要暴殄天物。八条蟹脚吃罢，小心掰下蟹钳、揭开蟹盖，切记：生活赐予我们的，不要一股脑儿吞下，蟹胃、蟹心、蟹肠、蟹腮坏身体，倒胃口的东西不能吃，要一一去除；往蟹盖内倒少许姜醋汁，挑取边边角角的蟹黄——相当不错，再喝一杯！

    将蟹身掰成两半，白嫩的蟹肉外露，既可以顺着蟹脚慢慢撕着吃，也可以用蟹钳把蟹肉全部拆出。至于那两只蟹钳，分成两段，用牙小心咬开两边，而后，往相反的方向掰，这样就完整地分离了。蟹钳内的肉最鲜美，当然要最后享受。

    （《北京晚报》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