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动物在哪里

    在北京山区的夜晚，观鸟爱好者“芬达叔叔”在拍摄猫头鹰的路途中，还意外地拍摄到了很多野生动物。野兔、刺猬等常见动物自不必说，还有不少稀有野生动物，比如中华斑羚、豹猫、鼯鼠、赤狐、果子狸、獾等与他不期而遇，有一些动物在北京的山区鲜有记录。它们的回归，给了他无尽的惊喜，也不断刷新着他对北京周边深山密林的认知——很难想象，北京居然也有这么多神奇的动物。

    当他绘声绘色讲述他所碰到的野生动物时，北京的山林也给了人们无尽的期待与想象。

    中华斑羚在崖壁上“秀恩爱”

    三年多以前，“芬达叔叔”刚刚“入坑”观鸟。凭着“新人运气”，他第一次认识了中华斑羚。那时，他到门头沟热门的观鸟地——沿河城观鸟。走在幽州峡谷中，突然远远望见一只像羊一样的动物，在崖壁上来回走动。请教别人后，他得知这就是中华斑羚。他的内心非常喜悦，“一只鸟没看见，却看见了斑羚。”

    随着后来对猫头鹰的情有独钟，在山区拍摄猫头鹰的路上，他看到的中华斑羚也越来越多，“中华斑羚在北京山区的分布还是比较广的，密云、门头沟、房山都看到过。”

    最难忘的经历是在灵山路上的一次偶遇。灵山路多弯道，且两旁都是悬崖，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当他刚驶过一个弯道，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动物，他赶紧刹车。在紧急之中，他看清楚是一只中华斑羚，那只斑羚也受到惊吓，翻越护栏跳了下去。他非常担心，底下就是万丈悬崖，不会出意外吧？他赶紧下车。此时，夜色茫茫，他打着灯从斑羚跳下的地方往下寻觅，很久也不见其身影。他一抬头，却倏然发现那只斑羚就站在悬崖一处特别窄的地方，静静地望着他。他轻吐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只见斑羚轻盈地转身，在悬崖间跳来跳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2023年春季的一个清晨，“芬达叔叔”在门头沟山区的一处崖壁上，看见一只中华斑羚在有限的空间内闪转腾挪，采食崖壁上树木的嫩芽。吃饱后的它，在陡峭的崖壁上穿梭自如，做出各种极限跳跃。斑羚轻灵的步伐，也让他真正理解了何为“斑羚飞渡”。

    今年夏天，他再次来到这里，在临近的一块崖壁上，又看到了这只斑羚。观察了好一阵后，他发现了意外之喜：这只斑羚有了伴侣！它们在崖壁上相伴而行，时不时还耳鬓厮磨，“撒了我一身狗粮”。

    深山密林里有寒号鸟

    如果说斑羚伴侣让他感受到了山林之间特有的浪漫，那么鼯鼠的发现，则让他体会到了密林里无尽的活力。

    去年夏天，“芬达叔叔”带着家人去河南洛阳游玩。在一处景区夜探时，他认识了鼯鼠，并听说有人在北京也看到过。这个信息让他激动不已，他决定在北京的山林间寻找鼯鼠。

    今年6月，封闭四年之久的雾灵山再次向世人开放。他立即决定夜探雾灵山，寻找鼯鼠中的一种：沟牙鼯鼠。“沟牙鼯鼠是中国特有品种，以前在中国很多地方分布，目前数量极少，整个中国只有很少的地区有分布，雾灵山就有发现的记录。”

    没想到，第一次来到雾灵山，他就见到了沟牙鼯鼠：小小的脑袋，拖着一只大大的尾巴，在茂密的树枝间穿梭。这只沟牙鼯鼠沉醉在嫩叶的美味中，“即使发现我在观察它，它依然开心地吃着树叶。”他也跟着开心起来，“能和如此神奇的生命在深山里相遇，是多么兴奋的一件事情。”大餐之后，小鼯鼠用舌头精心地梳理着自己的毛发，“芬达叔叔”拍了个够。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抬头，在旁边一棵树上，又看到了一个呆萌的小脑袋——另一只沟牙鼯鼠。

    “芬达叔叔”介绍，北京有三种鼯鼠：沟牙鼯鼠、复齿鼯鼠和小飞鼠。“相较于沟牙鼯鼠，复齿鼯鼠在北京稍微多一些。”

    今年夏天，京蔚高速北京段开通后，他驱车来到小龙门林场。他想着先去确认一下去年看到的长耳鸮的繁殖地还在不在，寻觅一阵后，在一处崖壁上发现了动静。他下车一看，一只像松鼠的小家伙在崖壁上奔跑，等它转身后，看到了大大的尾巴，确认是一只鼯鼠。他仔细观察，结合其他特征，突然有了一种圆梦的兴奋：他看到的居然是一只复齿鼯鼠。

    “沟牙鼯鼠和复齿鼯鼠很难分辨，两者体型差不多，前者眼眶处有金色的眼圈。复齿鼯鼠的头呈灰色，身上略带棕色。鼯鼠的最大特点是前后肢之间有一飞膜，展开后能够‘翼装飞行’，沟牙鼯鼠的飞膜边缘有一道‘金边’，很漂亮。”

    运气爆棚的他，一下看到了三只复齿鼯鼠。这让他激动不已。“复齿鼯鼠以前只在怀柔与密云交界的白河峡谷有过确定的影像记录，这次在门头沟小龙门一带观察到，可以说是北京野生动物调查的重大发现。”

    他有一个目标，就是在北京拍到小飞鼠。“小飞鼠的体型要比前两者小很多，它在北京鲜有记录，不过有朋友今年6月份在雾灵山拍到过。”

    说完，他告诉了我一个冷知识：虽然鼯鼠这个名词听起来很陌生，但它有个俗称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寒号鸟。是的，它就是小学课本上“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做窝”的主人公。因为鼯鼠能通过自己的“翼装”进行短距离飞行，古人误以为是鸟。“至于寒号鸟是指沟牙鼯鼠，还是复齿鼯鼠，目前还没有定论。”

    几次偶遇罕见的赤狐

    在北京的这些神奇动物中，能让“芬达叔叔”兴奋得“仿佛天灵盖都被掀开了”的，唯有赤狐。赤狐曾经在北京有着一定数量的分布，但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北京的赤狐渐渐消失了。不过随着近些年封山育林政策的执行以及人们环保意识的不断提高，种种迹象表明，赤狐这一神奇的物种正在慢慢回归北京。根据相关资料记载，赤狐近些年来曾经在怀柔与承德交界的地方出现过。

    2023年冬天，他去官厅水库附近的桑园湿地拍摄灰鹤。拍完之后，到了晚上，他便打算奔灵山一带“溜达一圈”。快到江水河村时，他看到一只动物在空旷的地里找东西吃，不时露出一个小脑袋。他开始以为是常见的狍子，就开车走了。在车上，他越想越不对：“狍子的体型应该更大一些，这只动物的外形和行为有点蹊跷……”他一边想着一边赶紧倒车回去，拿出望远镜一看，竟然是只狐狸。他以前在这一带见过从养殖场里逃逸的狐狸，这只狐狸与那只狐狸明显不一样，它的前胸有少量黑色的毛，全身是浅棕色。他心里一激灵，不会是赤狐吧？他把拍摄的照片发给专家确认，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它就是赤狐。

    赤狐离开后，他决定从江水河村调头由灵山西侧奔向小龙门林场，没走多久，他又看见另一只赤狐在地里找东西吃，不过这只比较警觉，远远地跑开了。偶遇珍稀的赤狐，而且还是两只，让他惊喜万分。“曾几何时，北京本土的赤狐几乎被认为已经灭绝了。如今，赤狐的回归，说明北京周边的生态不断改善。不过，它们的生存状态亟须调查与研究。”

    三年来，北京浓密的山林，给了他数不清的惊喜：豹猫是夜间的常客，它们常趴在路边的石头上梳理自己的毛发。“在有些山区，一晚上能碰见三只豹猫。”他还多次看到猪獾在山区的公路旁刨东西吃，当人走近时，它们都不离开，“最高的纪录是一晚上看到11只猪獾。”在怀柔、密云、门头沟、昌平等地，他还看到了多只果子狸。

    一个又一个神奇动物的出现，令“芬达叔叔”沉醉其中。而三年来的细致观察，也让他对动物及其周边环境有了直观的认识：只要生态好，野生动物一定会回来。那么何为生态好呢？他提出自己的看法，“主要是这一带生态具有多样性，既有供大型动物休息的大树，也有适合小型动物生活的灌木丛，由此形成一个比较完善的生态系统。”    

    他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北京有着这样的憧憬：“像奥森、圆明园等城市公园，既有丰富的水源，植被也很丰富，如果有一片区域能保持半荒野的状态，并和山区之间保留出一定范围的生态廊道，像豹猫这样的野生动物再次回到城市不是没有可能。”

    （《北京晚报》9.4 姜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