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中的龙

    ■贵翔

    在蒲松龄先生创作的《聊斋志异》中，有关龙的作品有《龙》《产龙》《龙五目》《龙肉》《龙取水》《疲龙》等数篇。其新鲜有趣的故事，光怪陆离的描述，险象环生的情节和富有哲理的解析，让人眼界大开，佩服之极。

    《龙取水》讲述了一个龙取水为雨的故事。文人徐东痴南游时曾看到这样一幕：一条白龙从白云中飞翔而下，用尾巴搅动江水，波涛迅猛。不久，龙就收起尾巴，水面又恢复了平静。但不一会儿，便大雨倾盆，地面上沟满壕平，一片汪洋。

    《蛰龙》和《疲龙》分别写出了龙的两种状态，非常新奇。《蛰龙》中的龙刚一出现时，只是一个“有光如萤，蠕动而行”的“小物”。其所爬过的地方就留下一条黑线，爬到书卷上，书就变得焦黑。书的主人通政使曲公，猜想这是一条神龙，就捧着它到了室外，可它反而一动不动了。曲公明白可能因为自己对龙不够恭敬，就返回室内，把龙放到桌案上，自正衣冠，又深深作了一个揖，然后再次把龙捧到室外。结果，刚到屋檐下，就见此龙仰起头，挺起身，横空飞起，并且闪出一道很长的亮光。飞出几步后，它再回头看曲公时，龙头已比缸还大，身子有几十抱粗。它再一折身，一声霹雳，震天动地，便腾空远去。

    《疲龙》中描绘的则是在天上行雨后累乏的龙。胶州监察史出使琉球的大船行至海上，忽然从彩云间掉下一条巨龙，激起海水数丈之高。它在水里半浮半沉，眼睛半睁半闭，仰着头把嘴巴靠在船帮上，神态很是懊丧。虽是一条疲惫不堪之龙，也把船上的人吓得要命。御史大人忙将皇帝的诏书挂在船上，并焚香祷告，那条龙才慢慢消失。可大船航行后不久，又遇到同样的情景，并且一天之内，竟有三四次之多。后来，还是船夫有经验。他让船人备足白米，在船到一片多条疲龙聚居的水域时，由他将白米抛撒到水中，那些疲龙果然没有再来搅扰。原来，龙最怕蛆钻进鳞甲，而白米很像蛆，故龙见到白米就蛰伏不动了。

    《聊斋志异》中，写龙最有寓意的一篇当数《龙戏蛛》。齐东县令徐公府内储藏美食的楼上，常有食物被偷吃的情况发生。徐公本以为是仆人所为，并指责仆人。后来他发现偷吃者是一只体大如斗的蜘蛛。徐公见此，就让奴仆拿蜘蛛当宠物，每天定时喂养它。某日，徐公正伏案批阅公文，忽见蜘蛛爬到桌上。他以为是蜘蛛饿了，就唤家人喂食，不想突然出现两条蛇夹住了这个蜘蛛。那蜘蛛顿时害怕得缩了起来，而那两条蛇瞬间变得又粗又长。徐公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坏了。他刚要逃离，就听雷霆大作，其夫人及奴仆七人被雷电劈死了。徐公虽然当时只是昏了过去，但不久也驾鹤西去。

    值得琢磨的是小说的结尾。蒲松龄讲到，徐公本是廉洁公正的清官、好官，其灵柩运回故乡时，老百姓自发捐款送行，哭声一片。接下来，作者以“异史氏曰”的独特方式对这起事件点评道：“闻雷霆之击，必于凶人，奈何以循良之吏，罹此惨毒！天公之愦愦，不已多乎！”按彼时的社会伦理语境来推理，到底是老天爷昏聩了，还是徐公蒙骗了百姓，这倒是耐人寻味的……

    （《今晚报》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