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华人富豪的致富秘密

    华人人数不足东南亚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其中大部分人移民不过百年，而华人富豪却已在东南亚坐拥百亿美元财产。身为异乡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在泰国的富豪榜里找到一个华人，要比在街头找容易得多

    一些90后也许还记得小时候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正大综艺》节目，姜昆、杨澜和赵忠祥都曾担任该节目主持人,“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的口号深入人心。《正大综艺》是中央电视台第一个外资介入的电视节目，它的联合制作方是泰国的正大集团。

    上世纪20年代，广东出生的谢易初搬到了泰国曼谷，开了一家叫“正大庄”的菜籽店，从家乡广东进口种子。当时不少广东、福建和海南人南下谋生，泰国是主要目的地之一。谢易初没有切断与中国的精神联系，他给孩子们取名为正民、大民、中民和国民，连起来是“正大中国”。

    谢家的生意60年后再次回到中国时，正大已从一家菜籽店变成了农业公司。1981年，谢家四子谢国民投入1500万美元,拿到了深圳市政府颁发的0001号外资批准证书，在深圳开办现代化的养殖场。这张证书至今仍挂在正大集团的展示墙上。正大押注中国获得了不菲的收益，2022年，它在中国的总营业额高达2000亿元。

    谢国民于2009年成为泰国首富。谢氏兄弟2022年身价高达265亿美元，约相当于泰国2023年前五个月的全国财政收入，堪称富可敌国。正大不仅是养殖业巨头，且业务范围横跨食品、传媒、工业和银行等领域。

    华人只占泰国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左右，但在泰国的富豪榜里找到一个华人，要比在街头找容易得多。泰国身价百亿美元以上的富豪共有五位，其中华人占据四席。除了首富谢氏兄弟，其他依次是红牛董事长许书恩、泰国酿酒大王苏旭明和零售巨头郑氏家族。

    和泰国的谢国民一样，东南亚最富裕的几个国家的首富都是华人，他们的名字在当地如雷贯耳。

    在马来西亚，祖籍福州的郭鹤年正经营着他一百多栋的香格里拉酒店，全球十分之一的糖，以及中国人耳熟能详的金龙鱼食用油；在菲律宾，祖籍福建晋江的富豪施至成去世后给子女留下了百亿美元的财富，包括70多家菲律宾的SM购物中心；在印度尼西亚，同样祖籍晋江的黄惠忠和黄惠祥兄弟在俯瞰自己庞大的商业帝国——包括烟草庄园、工业园、购物中心、住宅楼和银行。

    马来西亚2022年十大富豪中，华人占九席；印尼2022年十大富豪中，华人占八席。这些占据东南亚富豪榜的华人，大部分来自广东、福建和海南，有的甚至是同城老乡。  

    菲律宾排名前二十的富豪里，有七位祖籍是福建晋江。凭借便利的交通优势，福建、广东和海南等地和东南亚地区素有密切往来。晋江是著名的侨乡，华侨华人多达300万，是晋江本地人口的3倍。

    双重身份是这一群体的特色

    华人在东南亚创造的财富奇迹引起世人的关注。他们的成功既与东南亚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有关，也离不开华人富豪身上传统儒家文化的积淀，特别是自强不息，积极进取，吃苦耐劳的精神品格。

    上世纪70年代初，马来西亚的郭鹤年成功掌控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80%的糖业市场,并通过与印尼首富林绍良合作，将业务扩展到印尼。二人在糖业、面粉业、运输业等方面都有密切合作。东南亚各国华商财团也常与中国港台财团联手，建立以香港为基地的跨国公司，实现优势互补。

    虽然和中国长期保持着密切合作，但从国籍上说，华商们是外国人，双重身份也是这一群体的特色。 

    今年99岁的郭鹤年长居香港。从他的住所能俯瞰香港碧蓝色的海湾。李嘉诚住在他家隔壁，两人以前经常相约去附近的高尔夫球场打球。

    郭鹤年在东南亚金融危机时低价买入了这栋深水湾的豪宅。他认为这栋豪宅哪怕对于富豪也过于奢侈，于是他拆掉了豪宅，在原地基上建造了五座普通的住宅，一座自己住，两座家人住，另外两座租了出去。

    郭鹤年已经蝉联马来西亚首富数十年了。一百多年前,郭鹤年的父亲郭钦鉴从中国福建前往马来西亚谋生，曾当过店员，开过咖啡店，其后创办东昇公司，专营米粮及糖的生意。郭鹤年把父亲的生意做到了百亿美元，他现在被称为“亚洲糖王”“酒店大王”“粮油大王”“传媒大亨”。

    郭鹤年在香港的家里摆着一排照片，最中间是母亲手写的训诫:“儿孙能如我,何必留多财；儿孙不如我,多财亦是空。不为自己求利益，但愿大众共安宁。诸恶莫作，诸善奉行。”他的母亲郑格如毕业于福州协和大学，接受过高等教育，信奉儒家传统文化。

    儒家文化也一直影响着郭鹤年，特别是吃苦耐劳的精神，当他年至耄耋总结人生时，他把华人在东南亚成功的深层原因归于文化。“华人简直就是地球上最惊人的经济蚂蚁。”郭鹤年在回忆录中说,“那些迁徙和开辟丛林的华人，种植橡胶、开辟锡矿、经营小商店。这些中国移民执行了这些艰巨的任务，创造了新的经济。”

    身份的双重性一直是华人商人的特点。许多富豪是移民二代，他们在东南亚出生和长大，很难说继承了多少中华文化。20世纪50年代，美国人类学家施坚雅开始研究泰国的华人富豪，发现这些华人的成功恰恰是因为他们是文化的边缘人。他们身上的“中国性”已经相对模糊，因为他们是泰国华人社会的领袖，就必须同泰国的政治精英打理好关系。

    双重的身份让华人富豪们成为了中国和海外沟通的桥梁，并以此获得了巨额财富。一些华人富豪在21世纪跃升为世界级巨富，也在于他们把握住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时代红利。

    （《看天下》2023年第23期 韩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