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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3年07月01日 星期六

    成为我要成为的那个人

    《 文摘报 》( 2023年07月01日   05 版)

        骆玉明

        骆玉明教授在复旦大学的最后一堂课“仿佛在向一个时代告别”;教室换成了报告厅,仍挤满了人。为什么骆玉明的课让复旦学子难舍难分?“因为骆老师的课可以满足学生们对于大学和中文系的想象与期待,他的课堂有一种让人感动的力量。”一位学生说。

        初夏在复旦大学附近的一个书店,骆玉明聊到文学的价值、经典的意义等话题。尤其对于网上铺天盖地的“焦虑”,他的解读令人耳目一新。

        我们没有必要把焦虑看成是纯粹负面的存在。焦虑只是一种我们需要面对、处理的情绪,不是一定要消除掉。面对焦虑的时候,我们是否有足够的意志来承担我们所面对的问题?这个话题很深,但我这里想谈的是人格的稳定性。

        那些有强大精神寄托的人,我们可以认为他是精神稳定的。换句话说,那些有非常强大的使命感和意志力的人,会形成人格的稳定性。比如像玄奘那样的人,他们所经历的生命的艰难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但有时候人不容易找到很强大的精神寄托,比如魏晋时代的那些士大夫,他们并没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寄托,因为那个时代的人感受到生命是一个悖谬性的存在,他们不能寻求到所谓彼岸的召唤。在这种情况下,人如何寻求人格稳定?那就是,人决定做自己,选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且有力量维持“我始终如此”,即我一旦选择,便始终如此。简单而言,人相信自我选择和自我塑造。

        如此来看,什么叫人格的稳定性?就是我们选择我们自己,决定我们自己,并用力量来塑造自己,成为我要成为的那个人。我成为我要成为的那个人,这就可以成为生命的意义和生命的终极性目标。

        用哲学的话来说,就是当我们能够排斥一切非我的力量,一切否定的力量的时候,我们的生命就是稳定的,就足以对抗种种焦虑。

        一些朋友常常觉得生活很累,其实我们很多的压迫是在日常生活当中形成的。因为,在日常生活里,我们跟外界的人和事发生冲突的几率要高一些,不满足感也会很强烈。也就是说,我们生活在一种时间的急促的频率之中,它使得我们很难有一个视角,能够在一个更大的范围,比如在更大的时间、在更大的生命广度、在更广阔的知识的结构当中去看待生命。

        陶渊明诗歌里面讲的“心远地自偏”,“远”是魏晋玄学里面常用的一个概念。什么叫“远”呢?日常的冲突、利益得失、荣耀等都是社会环境给予我们的一种压迫,比如每天都在计算得失,每天计算成功和失败,每天晚上都在算这些账,那么你的生命就会被切割,被那种具体的利益、具体的得失切割得粉碎,你会觉得好像身上全是伤痕,今天某某怎么对我态度不好,这是一刀;今天这个生意怎么做亏了,又是一刀……生命就被切得零零碎碎,摸上去似乎全是伤痕。

        实际上,把我们的生命放在更大的一个空间当中去体会生活的时候,那些东西觉得很小。历史是一个宏大的进程,我们的生命所面对的世界是一个壮丽的世界。我们去体会这些的时候,你会忽然发现那些看起来很强烈地影响我们的东西,力量很有限。

        所谓“心远地自偏”,就是离开那些日常的纠葛、冲突、矛盾远了以后,你的生命就更自然一些,更具有一种灵动性。生命的美是存在的,自然的美是存在的,人情的美也是存在的,只不过,人和人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就会觉得很不美好,但是人情有它美好的一面,这些都是在变化的。远离那些琐碎的日常的利害的时候,我们会看到生命的不一样。

        (《新华每日电讯》6.16 骆玉明口述黄琳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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