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自发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上小学时,家里添置了第一件家用电器——收音机。那时觉得收音机真是世上最神奇的东西,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竟然会讲故事、唱歌、唱戏……从此我就迷上了听收音机。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收音机,恨不得写作业也开着收音机。
听收音机,最怕有杂音。“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一出现,节目声音渐弱乃至于无,让人抓耳挠腮。如果正听到关键处,杂音一来,就得趴到收音机上倾听。为了消除杂音,就要不断扭动调节钮,或者调整收音机天线。
听收音机的经历告诉我,这个世界是有杂音的。高科技产品可以做到消除杂音的干扰,但不能消灭这个世界上的杂音。杂音是永远存在的,即使你没有听到,它依然存在。
一台收音机,一个频道上有杂音会影响收听的质量,听众会不开心,希望消除杂音。一个社会有杂音,却未必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听惯了乐音的人,如果能耐心地听听杂音,也许就会鉴别哪一种声音更有益了。
其实,如若换个角度思考,到底哪个声音是杂音,还真不好说。对于听收音机来说,电流声是杂音,串台进来的其他声音是杂音,一切听不懂的声音都是杂音,这很正常,因为我们要听的是那个频道的节目。生活则不同,我们喜欢听悦耳动听的声音,往往用天籁仙乐、黄钟大吕来形容;讨厌刺耳不中听的声音,常常用鬼哭狼嚎、瓦釜雷鸣来描述。所有的声音,是仙乐还是噪声,取决于个人的喜好,喜欢的就是好声音,不喜欢的就是坏声音,爱听好声音,拒绝坏声音,这很危险。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种声音是可怕的,会影响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只听一个好声音频道,就听不到其他频道。没有广泛地听,没有对比和鉴别,就不会挑剔和选择。这极容易让人偏听偏信——或者根本不存在“偏”的可能,因为只听到一种声音,其他的任何声音都被视为杂音而自动过滤掉了。
(《今晚报》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