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玲
围炉煮茶始于南北朝,兴盛于唐宋。因煮茶用的风炉轻巧,便于携带,山野郊外,取薪方便,林中溪水就近可掬。
郁达夫说:“凡在北国过过冬天的人,总都知道围炉煮茗,或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滋味。”
在我看来,围炉煮茶要看天气的。小寒天气,微雨最好,再或是晚来天欲雪。那是被我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与友对坐炉前,不管屋外的雪落何时,在屋内的我们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煮茶,我喜欢老白茶。都说白茶三年是药,七年是宝。壶里的老白茶,每次倒出的汤色,都不尽相同。从淡转浓,又从浓转淡,就像这人生,从少年的单纯,到青春的浓烈,再到中年的平淡,滋味也在茶汤的深浅中转换。
相较煮茶,我更爱煮酒。冬日里,自然是热的米酒最好。
围炉喝酒,两人最佳。两个人彼此轻声说着话,推心置腹,聊到最后,也有了意犹未尽的意味。
若是三个人喝酒,又以三个女人为妙。三个女人围炉夜话,旁若无人,谈笑风生。红扑扑的炭火,映照着红扑扑的脸,忽然就有了风情。
火炉的网格架上,最吸引人的还是外围一圈的吃食:橘子、柿子、红薯、馒头、花生、栗子,老少皆宜。
烤橘子,我用的是黄岩蜜橘,个头小,名头大,皮薄,无籽,样子好看。炉火将橘子一烤,包裹着一瓣瓣橘瓤的透明薄衣愈发脆了,咬在嘴里,是爆汁的清甜,甘香满溢。
张恨水每年会在书房屋角安一个炉子。他说,假如你是个饮中君子,炉子上热它四两酒,烤着几样卤菜,坐在炉子边,边吃边喝,再剥几个大花生,你真会觉得炉子可爱。
除了我们常烤的花生、面包外,张恨水还曾烤过咖喱饺子,甚至用火烧夹着猪头肉,那种热的香味很能刺激人的食欲。斟一杯热茶,就着吃,饱啖之后,还可伏案写一二小时。
烧水煮茶读书,这样的生活,让我心安理得待在家,外面的大千世界都无法引诱我出去。人间清旷之乐,不过如此!
(《解放日报》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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