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巍
清蓝的松花江恋恋地流向远方,许多记忆如童年时挂在脖颈上的钥匙,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时,哈尔滨矗立着许多教堂,天空常有钟声远近回荡,有的教堂还有唱诗班。街上有来来去去的俄罗斯妇女,严冬时也穿着翻毛皮裙和蕾丝长袜。天气好的时候,在街头的墙角偶尔能看到一个俄罗斯老头,动情地拉着手风琴或小提琴,脚边放一顶礼帽,里面有一些零钱。还有响着当当铃声的红色有轨电车、运送客人的黑色轿式马车。
后来我才知道,“哈尔滨”是满语译音,意思是“晒渔网的场子”。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哈尔滨成为松花江畔的一个重要站点,人烟才渐渐稠密起来。二战期间被德国法西斯驱赶的欧洲犹太人,纷纷逃到被称为“东方小巴黎”的哈尔滨避难。与此同时,大东北肥得流油的黑土地,吸引了关内上百万“闯关东”的移民,哈尔滨渐渐有了满天星光和万家灯火。
家乡,犹如童年时看的第一本小人书。我一直记着南岗区那些尖顶的红铁盖、绿阁楼,那些黄院墙、半圆窗的一幢幢洋房,老道外那些巴洛克式的青砖楼、有着长长回廊的大杂院和院中用绳桶提水的老井。
哈尔滨最迷人的是著名的中央大街:整条街用圆润的面包石铺就,两边排列着欧洲各个时期、各种风格的建筑。在我看来,中央大街就像是哈尔滨的金手指,由犹太人建的造型华美的马迭尔宾馆,就是指上闪闪发光的钻戒。
1985年,当年在哈尔滨日报社工作的我,与同事们一同为哈尔滨起一个别称,有人提议叫“滨城”,有人提议叫“江城”,我主张叫“冰城”——因为这才是哈尔滨最亮丽的特色。
(《光明日报》2022.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