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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2年11月05日 星期六

    颜宁:“非主流”的主流科学家归来

    《 文摘报 》( 2022年11月05日   05 版)

        颜宁

        “深圳向我伸出了橄榄枝,简直是一拍即合。于是我麻溜地就向普林斯顿大学递交了辞职申请,为实验室的现有成员做了妥善的安排。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全职回国,协助深圳来创建一所集科研转化、学生培养、经费资助等若干功能的新型研发机构——深圳医学科学院。”在11月1日举行的“2022深圳全球创新人才论坛”上,著名科学家颜宁发表主题演讲时表示,经过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在十年、二十年之后,在世界生物医药的版图上,深圳将会占有重要一席之地。

        实力派偶像

        头戴着一顶蓝色毛线帽,身穿短款夹袄、运动裤,脚蹬运动鞋,穿着就像一名女大学生,而非一位头顶诸多光环的科学家。颜宁活得本真、自我:在微博上大谈热播剧剧情、转发喜爱的明星照片、做微信公号主编,和闺蜜做视频访谈,在网上对看不惯的事情直接批评。40岁生日时,她在朋友圈里卖萌自嘲,“不惑?人家明明还是小菇凉么。”

        然而,颜宁是一名高产的实力派科学家。2009年以来,她以通讯作者身份在《自然》《科学》《细胞》三大期刊(在业内被简称为CNS)上发表科研论文19篇,其研究成果在2009年和2012年被《科学》年度十大进展引用;2016年,她被《自然》评为十位“中国科学之星”之一;HHMI国际青年科学家奖、杰出青年、长江学者、何梁何利、吴杨奖等各种奖项更是拿到手软。

        “学术判断力敏锐,高效、执行力强。”谈及自己的领导,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副研究员周强在思索片刻后说了这几个词。他进一步解释说,在结构生物学领域有许多问题都值得研究,近年来,颜宁选择的两个攻坚课题是葡萄糖转运蛋白与电压门控离子通道,很快就做出了引人瞩目的成果。这说明她清楚地知道哪些是业界的重要问题,以及在什么时机启动研究才最有希望获得结果。

        “我在清华如鱼得水”

        2017年是颜宁学术生涯的一个高峰期。这一年,她不仅攻克了长期努力的科研目标,还完成了一次身份转换,从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拜耳讲席教授变为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系雪莉·蒂尔曼终身讲席教授。这次选择让她被纳入一个新的群体——“归海”一族,并且被解读为“负气出走”。

        当年11月28日,中科院新晋院士名单发布,很多媒体报道时,标题都要捎带上“颜宁落选”这个点。颜宁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科学家的名片是我的科研成果,而不是各种title(头衔)。不论是否当选,我还是我,既没有更高明,也没有变差劲。事实上,我现在有点小得意的是,向别人介绍自己时,只说我是颜宁,不需要任何修饰词”。

        “清华对我的支持非常有力,令我毫无经费之忧。可以说,我在清华就跟公主一样。”颜宁坦承,之所以依然可以保有棱角,是因为在清华这座象牙塔内,她并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挫折与困难。她也因此把清华看作“娘家”,“赵南明老院长与施一公通过各种努力,解决了经费问题,使我们刚回来的年轻人能够安心于科研。”

        对于网上那些猜想,颜宁回答说:“从2014年开始,不仅是我,有几位教授都传出新闻,说被美国顶尖大学,比如MIT聘过去做教授。对于我回普林斯顿任教,很多人有各种议论、猜测,甚至觉得这件事有一点悲情,认为我是被‘挤压’走的。其实真的不是。我去普林斯顿确实有点自讨苦吃,我在清华这个我最爱的母校待得太舒服了,害怕自己的才智不知不觉浪费了,想换一个环境重新挑战自己。另一方面,改革开放以来,有大批的留学生出国,是做学生,现在终于看到了一批人被请回去,而且是到了顶尖的学校做先生。这是很多老一辈科学家的梦想。”

        保持质疑精神

        颜宁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儿,在大学毕业申请美国学校时也发挥了作用。当时,施一公是普林斯顿分子生物学系的助理教授,负责面试亚洲学生。颜宁因病错过了施一公回清华的讲座,便给他写了一封英文自荐信。在列举了自己的种种成绩后,信是这么结尾的:“我觉得自己在各方面能力都很出色,我希望把时间花在更有价值的地方。但申请出国太浪费时间和金钱了,如果普林斯顿大学录取我,我就不用再花精力申请别的学校……”这封信给施一公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通过电话面试了颜宁。大四寒假时,颜宁获得了普林斯顿的录取通知书。

        在普林斯顿,颜宁接受的科研训练是,课下读十几篇论文,在上课时,老师会随意叫一名学生站起来,指出这篇论文的缺陷与不足。“我们看的都是生物学领域历史上已经发表的重要论文,很多都是经典文献,但老师依然要求我们从中找出问题。这种训练是我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它教会我学会质疑。科学没有挑战权威的质疑精神,就不可能有创新”。

        在这种氛围下,与导师施一公争论学术问题,是颜宁在美国读博期间的常态。“由于我思虑不周或欠缺相关背景知识,争论的结果一般还是一公正确的时候多。但我想强调的是,即使你还只是学生,也不能盲目地崇拜权威。”颜宁将这种训练带回了清华,课堂上,学生不能只听老师讲课、埋头做笔记,而是要经常发言,接受提问或者陈述主张。

        对于国内科学界,颜宁也有自己的观察与思考。比如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便是,身为女科学家,性别并未让颜宁在实际中感觉受到歧视,反倒是年龄,一再将她挡在了门外。“他们总是说,你还小,等下次吧。有的人今年再不评上,到明年就超过项目规定的年龄限制了,先把机会让给他们。”对此,颜宁并不想多谈,但她打算将来有机会把一些想法写出来。

        在成长为一名优秀科学家的同时,颜宁也开始关心公共事务。一开始,有人喊颜宁“女科学家”,她只是下意识地反感,喊多了她就开始思考,为何人们在提起科学家时总要强调女性这一性别?一次,在学院面试博士生时,一名男同事问一名应试的女生,“你现在到了一定年龄,将来怎样平衡家庭和科研?”颜宁立即插话:“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一个有性别歧视的问题。你们为何从来不问男性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

        在社交网络上保持高调的同时,颜宁也严密地守护着自己的世界。有记者问她,“你觉得自己跟大众印象里的主流科学家有什么不同?”她冒出一句神回答:“我不就是主流科学家吗?” 

        (《中国新闻周刊》总第834期 钱炜 杜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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