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年来,伴郎伴娘正在成为一种新兴职业。
这个新兴职业正试图将伴郎伴娘这一熟人关系划归到商业交易的范畴,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打破了婚礼的边界。
成为职业伴娘
今年2月的一天,24岁的馨馨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了“职业伴郎”的视频,顺着这个思路,她搜到了“职业伴娘”。想着自己可以参加陌生人的婚礼、穿漂亮的伴娘服、看热闹的仪式、吃丰盛的喜宴,而且还有佣金,这也太好玩了吧!
馨馨马上在手机上展开了一场行业调研。她看到许多人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兼职做伴娘的经历,一场大概能挣几百元,还有伴手礼。馨馨还发现了专门的伴郎伴娘租赁平台。没有面试,也不用交钱,实名认证并上传基本信息后,馨馨成为了平台的注册伴娘,花39元开通会员后,她可以报名申请平台上由雇主发布的订单。
4月初,一位新娘在平台上发布了租赁需求,她想要两位性格开朗活泼、身高165CM以下,体重50KG左右的伴娘,还承诺婚礼上没有抢亲、没有闹婚,每位伴娘可以得到400元的酬劳。
看到订单后,馨馨主动联系新娘,强调自己当过幼儿园老师,为人热情体贴有爱,还有舞蹈才艺,“可以表现得完全就是你的闺蜜”。她最终拿到了兼职第一单。
馨馨后来了解到,这位新娘身边的朋友中只有一位闺蜜符合“伴娘未婚”的标准,为了和新郎请的三个伴郎相称,她只好再租上两位伴娘。
直到婚礼前15个小时,馨馨才和新娘见上面。当晚除了布置婚房、试穿伴娘服、熟悉婚礼流程外,馨馨和新娘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编出两个人相知相识的故事以备亲友询间——她们设定彼此是大学时认识的同学。
不能说自己是租来的
馨馨学习过职业伴娘的培训视频,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说自己是租来的。因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如果被人发现自己的伴娘是花钱租的,新娘总会觉得没面子,显得自己没朋友。
馨馨反对这种偏见,新人们租赁伴郎伴娘的需求在她看来是具体的、实际的:有些新人相较身边的朋友结婚晚,没有合适的未婚朋友来担任伴郎伴娘;请外地朋友专门来当伴郎伴娘不仅会欠下人情,还需要承担旅行和住宿费用;有些人原定的伴郎伴娘突然有事来不了;还有一些地方风俗要求伴郎伴娘不能是特定的生肖属相。馨馨认为职业伴娘有着自身优势——省时省心省钱。
然而,钱能购买服务,但买不到情感。曾是婚礼策划师的饭饭遇见过很多在婚礼上比新娘哭得还凶的伴娘,这种亲密而强烈的情感支持是职业伴娘难以替代的,而这才是伴娘在婚礼上的核心意义。
此外,安全问题也是这个新兴行业的隐患。
对职业伴郎伴娘而言,他们会走进陌生人的家庭和聚会。对新人雇主而言,他们在邀请陌生人进入自己放着红包和首饰的私密空间。馨馨在申请订单时只选同城的、同时租赁2位以上伴娘的、在市区酒店举办的婚礼。安全比好玩更重要。
某伴郎伴娘租赁平台创始人胡恒素曾接到过一位辽宁新娘的投诉电话,说一位职业伴娘拿了她六七十个堵门红包,而这位在平台上业绩领先的职业伴娘也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她怎么可能拿走六七十个红包。
陌生人假扮熟人,是这个新兴行业存在的理由,也是它最大的风险。
谁在决定婚礼的样子
婚礼上一定要有伴郎伴娘吗?饭饭遇到过新娘找不到未婚朋友当伴娘的情况,“我说没有就没有。”
另外,“伴娘未婚”的标准既然是随着西式婚礼打包引进的,自然也可以在个性化的婚礼设计中被改变。“有很多客人会打破这个标准,或者她们可以不叫伴娘,叫闺蜜团。”饭饭说。
最关键的是,究竟是谁在主导你的婚礼?是谁在决定婚礼的样子?
在饭饭曾策划的一场婚礼中,20桌的婚宴,其中18桌都是新娘父亲公司的同事。与其说这是新人的婚礼,不如说这是新娘父亲公司的团建。
婚礼的主导者除了父母和新人,还有可能是婚庆行业自身,他们积累了更多婚礼经验,在婚礼上也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如今,职业伴郎伴娘将在细分的婚庆产业链中,成为继主持人、化妆师、摄影师、摄像师之后的“第五大金刚”,他们可以承揽从婚房布置、堵门接亲、敬茶改口到迎宾合影、递送信物、上台发言、表演才艺等各项服务。这些细化的流程和习俗,会随着收费更高的高级职业伴郎伴娘一起,填满新人的婚礼。
某种程度上说,这些更像是商业包装出来的“标配套餐”。《2021中国结婚消费新常态用户行为洞察报告》指出,目前线上结婚服务平台正在面临3万亿的巨大消费市场。数据显示,近五年内,平均每对新人结婚消费高达23.1万元,增长了3.7倍,远高于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幅度。
婚礼到底怎么办,因人而异。现在,胡恒素对婚礼有了和创业时不同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我结婚,哪怕我是伴郎伴娘租赁平台的创始人,我觉得身边没有伴郎伴娘,那就没有,我们可以换一种婚礼的形式。”
(应受访者要求,馨馨和饭饭皆为化名)
(《看天下》2022年第27期 陈丽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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