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妈妈生育津贴的“困”与“变”

    “女性不结婚而选择独自生育，在未来会被社会广泛接受并认可吗？”在知乎上，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张萌随即回复了一句话：“当然会，这也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作为被称为“国内未婚生育申领生育保险金第一案”的原告，5年来，张萌始终都在关注单身女性生育话题。去年年初，她终于在线上成功申领生育保险。然而，和她一样的更多的单身妈妈，除了需要这笔经济收入，更重要的，她们的母亲身份是否因为结婚与否而存在差别。

    从2017年张萌开始提出诉讼至今，一些制度上的变化也在悄然进行。

    被挡在制度外

    旨在保护所有女性生育期健康安全的“生育保险制度”，过去多年来一直将“单身妈妈”挡在制度门外。    

    张萌是6岁孩子的妈妈，2016年，张萌结束一段亲密情感后发现怀孕，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第二年，张萌生育后申请生育保险待遇时，被告知申领生育保险待遇必须以计划内生育为必备条件。

    而《上海市城镇生育保险办法》明确，申请时需提供人口和计划生育管理部门出具的属于计划内生育的证明。张萌分别起诉相关部门，但一审均败诉。

    张萌诉上海市社会保险事业管理中心一案，历经一审二审和再审申请。张萌认为，未婚生育并不违反法律的强制性规定，她参加生育保险，依法应当享受相应的待遇。

    2020年2月，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上海高院）再审裁定驳回张萌的再审申请。上海高院裁定表示，生育保险制度作为社会保障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与生育女性及其婚姻家庭的生活和发展息息相关。对张萌的诉求，“法院表示理解，也将深切关注国家及本市生育保险制度的未来面向和持续发展。但就本案而言，张萌的诉求缺乏相应法律依据，难以支持”。

    事实上，有关单身生育的相关政策正在一步步完善，社会观念也发生着改变。以前的单身妈妈为了给孩子上户口用了好几年，但现在给孩子上户口甚至不用本人到场，把相关材料补全就可以。

    2020年12月底，上海市民政局公开发布一份红头文件，规定自2021年1月1日起，对申请享受生育保险待遇的人，取消计划生育情况的审核事项。随后，生育女性可通过“随申办”在线办理生育保险待遇申领，结婚证成为非必要的材料。

    这意味着，非婚生育的女性申领生育保险金不再受限制。上海也成为继广东之后，全国第二个单身生育可申领生育保险金的地区。随后，张萌在线上成功申领生育保险。她休了5个月产假，生育津贴一项弥补了她的产假工资，这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是道德导向问题吗

    吉林省的王洁，在34岁那年，选择做一位单身妈妈，在生下孩子后，王洁对自己能否申领到生育保险金不抱希望。事实也如她所料，在询问在未婚生子的情况下是否可以申领生育保险金，当地政务中心的服务电话以“这是一个道德导向的问题”为由拒绝了。

    “我选择生下自己的孩子，和道德有什么关系。”王洁不理解这样的观点。事实上，在世界范围内，越来越多的女性选择单身生育，“这并不关乎道德，而是多元化生育的一种体现。”王洁认为。

    在由梁建章、任泽平联合多位学术专家设立的育娲人口研究机构发布的《中国婚姻家庭报告2022版》中提到，2018年欧盟国家非婚生子占新生儿比例平均是41.3%。其中，法国的非婚生子占新生儿比例高达60.4%。另外，美国非婚生子比例是39.6%。

    我国目前没有关于非婚生子女的统计数据，但很显然，王洁显然不是个例。王洁认识的一些未婚妈妈，有不少女性是主动选择，有人因各种原因不想结婚，有一些则是“遇不到很爱的人但又想有自己宝宝的女性”，情况比较多元化。尽管和王洁一样的未婚妈妈们都曾经陷入过不同程度的单身生育的困扰，但多元化生育正日益引起关注。

    看得见的变化

    律师董晓莹从2015年起接触单身生育群体，为单身妈妈提供法律援助，并关注单身女性的生育权益。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目前单身妈妈政策上面临的障碍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是技术上的，即冻卵能否向单身女性开放，一是单身生育能否享受生育保险。

    董晓莹表示，社会保险法并没有限制非婚生育申领生育保险待遇，但一些地方的计生条例给非婚生育享受生育保险待遇设置关卡。还有一些涉及公职人员因非婚生育面临的就业问题，在一些省份单身生育的公职人员会受到纪律处分。其他的一些障碍在近年来逐渐消除，比如非婚生子女上户口问题，取消社会抚养费征收等。

    对于这些问题，在2021年年初，张萌在拿到生育津贴和产检定额费后，和她创建的群里的单身妈妈一起给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写信，表达她们的诉求。

    张萌在信中建议，希望“单身妈妈不能申领生育保险”的问题能够引起全国人大的重视，帮助这一群体获得基本的生育保障。可喜的是，目前广东、上海对非婚女性申领生育保险的限制已经渐次放开。

    （《法治周末》9.8 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