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
在北京,芝麻酱几乎人人都爱。它可做蘸料,可做拌料,可做佐料,简直万事皆宜,它在北京人心里占据无可替代的地位。没错儿,它就是可以用来“蘸世界”的芝麻酱。
北京人的一日三餐都可以被麻酱包圆儿。早上,一碗热乎的面茶一定要淋上一勺芝麻酱,一圈一圈吸溜着喝;到了响午,来碗麻酱凉面、过凉水的面裹上芝麻酱,完全吃得停不下来;晚上,呼朋唤友来顿涮羊肉,夹起一筷子在水里甩几下,一股脑儿沉入麻酱碗底,就像老舍说的:“那是动植物结合的精髓!”瞧瞧,有芝麻酱的日子,多么幸福!
芝麻酱还和作家老舍先生有一段趣事。有一年夏天,北京的芝麻酱供不应求,那点限量根本就不够吃。老舍先生作为人民代表,向北京市政府提案,希望政府解决芝麻酱的供应问题。他说:“北京人夏天爱吃拍黄瓜,离不开芝麻酱!”不久,北京的副食店里又有芝麻酱卖了,每人还增加了一两的供应量。老舍先生真是懂北京人,知道芝麻酱就是炎炎夏日里北京人的“命”。
至于涮羊肉,那碗麻酱调料简直就是灵魂。不知道是谁发明出来的,二者真乃绝配。然而这并不是一碗普通的芝麻酱,而是经过复杂的勾兑。调料是涮羊肉看家的一道功夫,之所以讳莫如深,百家百味,主要是上百年来有名的涮肉馆子都遵循“家底不外传”的结果。
陈立新师傅曾经大方地介绍过七种传统调味品的勾兑方法:“七种调料盛碗上桌,勾兑时,先放料酒、虾油、酱油、非菜花,搅拌均匀后,放酱豆腐、芝麻酱,用勺顺时针搅拌、最后,再根据客人的要求,放辣椒油。这样勾兑的调料,搅拌均匀,而且,由于液体的先放,固体的后放,搅拌时不沾碗。顺时针搅拌,一来搅拌的调料不散不澥,二来表示一顺百顺。”顺序告诉您了,至于用量那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下面我们就来细数一下北京和芝麻酱有关的食物,还真不少!一个是面茶,一碗糜子面,浇上芝麻酱,再撒上椒盐,咸香味道。喝的时候,老人家讲究像喝抹茶那样转着碗,吸溜进去。当然,您如果用勺喝也无可厚非。我每次喝总觉得服务员麻酱给的分量不够。还有豆泡汤,北京人的传统早餐之一,也可以是豆面丸子加豆泡,这就叫作“两样儿”。这个汤的精髓就是放芝麻酱,放香菜,立刻就不同了。
还有麻酱糖花卷,红糖甜腻,芝麻酱肆意霸道,这味道,哪个北京孩子不爱的?吃完嘴上手上都是黏腻的红糖和麻酱,完全顾不得形象了。还有麻酱烧饼,刚出炉的热烧饼有着芝麻香、酥中带软,切开后夹上酱牛肉,肉汁加上芝麻酱,那叫一个幸福!
还有糖火烧,面粉里放进红糖、芝麻酱、桂花,出炉后松嫩焦香,老北京就好这一口!麻酱糖饼,要让麻酱糖饼好吃的唯一做法就是麻酱多放,糖多搁!最高境界是外皮酥香,里边芝麻酱流淌。绵白糖麻酱抹馒头片,有多少人跟我一样,这种杀伤力巨大的吃法,是从《我爱我家》中的和平那里学到的。热乎乎的戗面馒头刚出锅,把馒头掰开,抹上芝麻酱,再放点白糖,用手一夹,咬一大口,别提有多幸福了!再说乾隆白菜,这是北京百姓自创的一道菜,白菜上裹上麻酱撒上白糖,说它是“最好吃的一种白菜”也不为过。
在北京,几乎所有的凉菜都可以用麻酱拌,除了拌白菜,还可以拌茄泥,拌黄瓜,拌菠菜,拌虹豆,拌莜麦菜……总之,麻酱可以拌一切。在以上这么多麻酱的可能性中,您会发现,在这座无处不麻酱,被麻酱层层包裹的城市里,那些原本很一般的食物,正是有了麻酱,才闪闪发光。
(《北京中轴线文化游典:美食——口福四时》 北京出版社2021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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