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权属于国家软实力,对内是指引领社会舆论、塑造良好社会生态的能力,对外是指捍卫国家文化主权、维护国家核心利益、塑造国际舆论的能力。话语权力也有边界,西方话语是对西方特殊性的揭示,是西方经验的理论提升和表达。
但是,现在之所以出现西方中心论、历史终结论、普世价值论,把西方地域性的经验上升为普世性的法则,把民族性的知识上升为世界性的知识,以西方经验为遵循,以西方标准为尺度,以西方是非为圭臬,就是因为西方话语缺乏边界意识,从它的边界之内越界走向边界之外。
话语越界是常态,话语天生具有越界的本能、扩张的冲动。话语越界是多方面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它源于西方的宗教使命——传播“福音”的世界使命,源于文明优越的傲慢立场,也是服务于利益扩张的需要。
话语越界,归根结底是资本驱动的结果。马克思指出,资产阶级极度伪善、野蛮、卑鄙,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将野蛮民族纳入文明世界中来,他们的行动“完全是受极卑鄙的利益所驱使”,他们用“最卑鄙的手段——偷盗、强制、欺诈、背信——毁坏了古老的没有阶级的氏族社会,把它引向崩溃”。地理大发现以来特别是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帝国仰仗经济成功带来的物质力量,凭借资本注入的强劲动力,携着胜利者的余威走向世界,所向披靡,西方的地域性话语第一次披上了普世主义的面纱,成功跨越了地理的边界、民族的界线、宗教的鸿沟、语言的障碍,膨胀为世界性的交往理性和文明规则,人类社会第一次出现了世界史意义上的强势话语。美国左翼学者彼得拉斯指出:“美国文化帝国主义有两个主要目标,一个是经济的,一个是政治的。经济上要为其文化商品攫取市场,政治上则是要通过改造大众意识来建立霸权。”在这里,彼得拉斯揭示了话语霸权的双重逻辑,即资本逻辑和政治逻辑,资本逻辑占主导地位,是首要的逻辑,政治逻辑服从和服务于资本逻辑。
反对西方中心主义、文化帝国主义、西方文化殖民、话语霸权,既是21世纪全人类面临的共同难题,也是关乎世界知识体系和话语体系重构的正义事业。
(《北京日报》7.19 陈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