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怎么了

    当地时间2020年12月11日，长期被视作“硅谷中坚企业”的甲骨文宣布将搬离硅谷和加州，迁徙到得克萨斯州城市奥斯汀；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也一再放风“搬离硅谷”，前往奥斯汀重起炉灶。稍早时候，硅谷举足轻重的理财公司嘉信已经迁到了奥斯汀；硅谷高科技“开山鼻祖”——惠普，总部也已经搬到了得州境内。

    近一年来，美国西部加利福尼亚州高科技产业中心——硅谷，一再上演“明星企业大逃离”的情景剧。硅谷，怎么了？

    高科技企业“逃离”硅谷

    “大逃离”的目的地是哪里？首先是得克萨斯州的奥斯汀，即“硅山”；其次是东南部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据最新消息，美国最西边的州——位于太平洋上的群岛州夏威夷州，成为又一个“大逃离”的目的地。

    1938年，比尔·海福莱特和大卫·帕卡德在旧金山附近Palo Alto一个私宅车库里创建硅谷第一家高科技企业——如今大名鼎鼎的惠普（HP）。

    阳光明媚、温暖宜人的加州旧金山湾区附近的硅谷，就长期被公认为全美甚至全球高科技行业的心脏和大脑，一家又一家高科技企业在这里或白手起家、或借壳生蛋，然后做大做强、开枝散叶，并在不经意间改变着地球上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面貌，改变着诸多新旧行业的命运和发展轨迹。

    1970年至今，硅谷经历过至少三次严重危机，许多名噪一时的明星企业或一度蛰伏，或销声匿迹，但“幸存者”仍普遍“坚守阵地”，并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么，几十年来安土重迁的硅谷企业，何以在2020年一股脑“离海上山”？

    为什么要逃

    首先是经营成本。奥斯汀商会主席兼CEO霍夫曼是硅谷企业“离海上山”潮流兴起过程中的关键人物之一。他指出，民主党长期执政的州往往税负沉重。硅谷所在的加州号称“万税之州”，仅个人所得税一项，2019年最高税率达13.3%。另与之相比，得州和佛罗里达州都位列全美7个个人所得税税率为零的州之列。

    具体到硅谷，除了税，房租等生活成本都在全美范围内高居前列。硅谷两大中心城市旧金山和圣何塞是“全美最昂贵居住地”排行榜上的常客。在硅谷“四环内”负担不起住房，打工族只得在被华裔戏称“硅谷燕郊”的阿达米拉县寻求替代方案。

    另一个原因是资金。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在美国呼风唤雨、逐利来去的杠杆资金，就趋之若鹜地投向硅谷。活跃在硅谷的高科技风投家普遍遵循“20分钟规则”，即他们所投资支持的任何企业，都必须在自己20分钟车程范围内。

    但近几年来，美国经济“虚化”严重，大量“杠杆”逐利流入回报更高的华尔街。不仅如此，席卷全美的新冠肺炎疫情迫使众多企业开始远程办公，这让风投家一直坚持的“20分钟规则”变得实际上毫无意义。既然如此，那么“杠杆”所投资的企业在湾区、在奥斯汀、在迈阿密还是在夏威夷考艾岛，又能有多大差别？

    硅谷时代会结束吗

    不少观察家和专业机构指出，硅谷的时代并非不可能结束——因为更强大的竞争者来自海外。

    他们指出，传统上硅谷乃至整个美国得以长期确保高科技“制高点”长盛不衰，一个重要原因，是能源源不断地吸引海外高级人才加盟，同时借助无与伦比的研究、开发资金投入，和强大的高校教育、科研能力，在人才和知识产权两方面，对“硅谷”的发展提供坚实保证。

    几乎所有的分析家——乐观的、悲观的、不动声色的，都不厌其烦地表示，尽管现在远不能说“硅谷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但美国对高科技产业、教育和研发的投资不断减少（事实上资金流并没有减少，但它们越来越多流向更容易赚“快钱”的华尔街），外来移民的洪流正迅速变细，却是不争的甚至可能是不可逆的事实和未来趋势。

    如果美国自己的学校系统不能培养出新的高科技领军人物，而外来英才又被排挤、被拒之门外，被母国或第三国所吸引，那么在不久的将来面临衰落的，将远不止一个硅谷，而会是美国所长久占据的“高科技制高点”。

    （瞭望智库 2021.1.6 陶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