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曦
2020年,因为疫情,我获得了人生第一次长达8个月的“超长假期”,这似乎成为我和弟弟从小到大朝夕相处最长的时间,某些东西悄然发生改变。
10月以来,我和我弟的对话频率直线上升。由于高三要求严格,弟弟不能用手机,只能在唯一休息的周六下午被允许使用电脑。于是我翻出闲置多年的QQ号,和我弟约定在周六下午随意找我,我很乐意充当“秘密树洞”。而此前,虽然我们关系不错,打打闹闹,但几乎没有过“走心”的对话,更别提相互分享秘密,纾解压力了。
这一关系的“重置”起点,要追溯到9月的某个周六。在例行家庭电话里,爸爸突然略带无奈地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和我弟弟聊一聊?
“他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还不愿意和我们沟通。”爸爸言语间夹着疲惫,“或许他会听你的话?帮我们劝劝他吧!”
会听我的话?我对这个期望有点心虚。说来惭愧,我从小到大好像没有当姐姐的“觉悟”。我和相差6岁的弟弟更像是两个平等独立的个体,自由生长。
我似乎一直把弟弟当小孩看待,毕竟我对他玩的游戏一窍不通,他对我满柜的文学书不屑一顾。直到2020年,因为疫情,我获得了人生第一次长达8个月的“超长假期”,这似乎成为我和弟弟从小到大朝夕相处最长的时间。我忽然发现弟弟爱看科幻,最喜欢的作家是刘慈欣;他对一些我无意间提及的社会事件发表独立的见解,对共同看过的书籍点评得头头是道。
而2020的下半场,对于我和我弟来说都是人生的关键时期。弟弟升入高三,我面临毕业求职,在这种状态下,我俩反而比过去更有“同病相怜”之感,也更有交流的空间。
对话在刚开启的时候是艰难的,我问什么问题,我弟都答“挺好的”。后来我索性开始吐槽起了考试压力和爸爸的教育方式,这下仿佛触到了某个开关,弟弟开始滔滔不绝。我们如同密友一般,电话长谈了一个小时。
随着对话次数的增多,我渐渐了解,原来看似没心没肺的弟弟,内心还是会在意爸妈总把我和他对比;虽然成绩不够理想,但他确实在不断努力,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他未来想做一名医生,设定了目标大学,但因为爸妈有别的期待,使他不敢表现出来……
而我所能给他的,只有一些“过来人”的感同身受和一点学习建议,我真实地感受到,姐弟这一关系,也在相隔千里的平等对话和相互关心与扶持中,有了更深的注脚。
(《中国青年报》2020.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