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车作为老北京的一个符号,存世很久,正如台湾作家小民在《故都乡情》中称,“谈故都风物,少不了要提到北平的洋车”,因为“洋车和拉洋车的车夫,最能表现文化古都醇厚的人情味”。
洋车,又有胶皮、黄包车等俗称,来自于日本。日本在近代被国人视为东洋,故而又称东洋车。洋车在中国出现的时间,按《老北京的出行》一书记载,是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当时由日本商人进献给慈禧皇太后。
老北京拉洋车的车夫不少,因为进入这个行业的门槛很低,仅腿脚利索一项,能跑起来就行,年龄从十五六岁到五六十岁不等。老北京有多少洋车夫,素来没有完整、全面的统计,1921年美国人西德尼·甘博在其出版的《北京的社会调查》一书中曾有些记录,这是1920年前后的数字。他估计城里有两万五到三万人左右。实际上更多些,有人估计当时北平至少有5万车夫。据《老北京的出行》说:“根据1934年市政当局的统计,当时全市共有人力车(洋车)54397辆。”如果一辆车一个车夫,在1934年时已超过5万,况且有的车一天有两个车夫租用(类似于出租车的“双班”),这样拉洋车的人更多了。《增订实用北京指南》则记载:“北京之有人力车,自清光绪庚子年(1900年)前始,近十年来逐渐增多,迄今已二十余万。”足见本地洋车夫之多。
北平的洋车夫以本地人为主,因为这个行业相对自由,想干想歇自己做主,本地人熟悉地理又知道一些真真假假的历史典故,可以向坐车的外地人炫耀。所以拉洋车是一些没有本钱又不想卖大力气的北平人首选。
对北平洋车夫最了解的莫过于老舍先生。他所塑造的祥子,成为北平洋车夫的代表符号。在小说《骆驼祥子》中,将洋车行业及洋车夫做了透彻的分析和展露。
洋车夫是良莠不齐的一个群体,他们之中有些人一辈子目不识丁,但其中也有弃职的中小学的老师,有时会买张晚报看。在洋车最盛行的年代,因坐吃山空而破产的前清王爷也有去拉洋车的。克勤郡王曾是清初八家“铁帽子王”之一,一辈一辈都是世袭罔替的郡王,但到了十七代克勤郡王晏森时,铁杆庄稼没了,俸米没了,内务府也不发银子了。他们一家只能变卖家产、王府乃至祖坟混日子。连粥都喝不饱后,晏森只好赁辆洋车拉。不过因为其特殊身份,而那时节坐王爷拉的车又是件趣事,他的生意是不错的。但他没有因拉车而“东山再起”,终究还是贫困交加而死。因为晏森拉洋车,他家克勤郡王封号被戏称为“车王”了。
车夫的车除少数是自备的,大多是从车厂子按日赁的,每天交一定的“车份儿”。开车行的人凭借手中几辆车,以租赁收取“车份儿”为生,个个吃得肥头大耳,满面红光,就像《骆驼祥子》里的刘四爷一样。据《老北京的出行》介绍,北平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前后“有大的车厂子近千家,其中最大的车厂子是朝阳门内南小街的宝兴车厂,拥有人力车400多辆。朝阳门大街的马六车厂、繁华车厂,崇文门外上头条的五福堂车厂等也都拥有一二百辆车”。
在民国十二年(1923年)出版的《增订实用北京指南》中,列举了43家洋车厂,并标有地址、电话等。其中有车厂子的名字很有趣,如东四牌楼南大街的一家车厂子叫“爱群合”;朝阳门大街的一家叫“远轮行”。阜成门大街的“吉田行”,可能是日本人或与日本有关的人开的。
洋车在中国盛行不过三十余年,1945年抗战胜利之后,洋车换成了三轮车,拉洋车的都去蹬三轮了,洋车厂只能改换门庭,经营三轮车或汽车租赁业务,洋车厂子基本上无迹可寻了。
(《北京晚报》11.17 张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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