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萍
家里就是这样,如果有一个平面开始放东西,那么很快就会摆满东西。
昨天吃石榴,我不是等到把石榴籽全剥到盘子里,然后拿一个勺子慢慢吃,而是把石榴撕开一个口,呼呼地直接去啃,吃得我满脸都是红色的汁水,又狼狈又爽。
我感觉自己很像那些趁着火车停靠小站,匆忙下车抽烟的人,总是猛吸两口,随时准备把手上的烟熄灭、扔掉,上车,再到别处去。
从打算换房子开始,我就莫名其妙生出要随时上车的紧迫感,过上了破罐子破摔的日子。
浴室的玻璃门坏了,我没有修。牵牛花没有按我牵引的线路爬藤,而是沿着晾衣服的杆子肆意生长,我也没有管。
我差不多几乎没有看到这些漏洞。一直以来,但凡有点什么东西坏了,我都会把这个“坏”种在心里,天啊,这里居然坏了,我这么辛苦,就居然给我到处都坏的日子?
现在我有点看不到这些了,特别明显的问题,比如抽水马桶漏水了,不能装作看不见,但我也没有去找专业人士,而是自己暴力拆开马桶水箱的盖,根本不计后果。
不过我观察了十几秒钟,就明白了水箱的运作原理。找了一条运动裤,把裤脚的带子解下来,绑住了水箱出水的那个连动装置,轻松就解决了问题。
其他方面我也开始胡乱对付。
以前我不让佐罗上沙发,现在随便上。它对我的生活态度是有感知的,先是尝试把一条前腿搭在沙发上,看我没有怒斥,就放上来两条,接着又增加了一条后腿,我对它的企图了然于心,但觉得现在不是一个立规矩的好时机,而且这个沙发我也不打算搬去新家了,就没有管。
佐罗三条腿搭在沙发上这个姿势维持了几秒钟,然后嗖的一下跳上来,把自己舒舒服服蜷缩在沙发上,头埋在沙发垫子后面。从此,就占据了我们家最好的一个位置。
我把家里的东西简单分了类,将来会跟着我到新房子的和不会跟的。除了沙发,有一张宜家桌子也属于后者,我决定不再爱护它,拿砂锅炖了牛肉,我直接把砂锅摆在桌子上。如果是以前有人这样做,我会大呼小叫,小心烫坏桌子。
现在我发现并不会烫坏。关键是我也不怕烫坏——一旦不怕,似乎又不会发生。烤蛋糕的托盘我也直接放在桌子上,它也没有坏——这桌子这么能打,我都想让它去新家了。
还有,以前我们家分浴室拖鞋、卧室拖鞋和客厅拖鞋,最近也没怎么分了。
客厅里面有一个白色的矮柜子,我一直不准大家在柜子上面放东西——因为既然选择白色,放了东西很凌乱,白色就显得脏,但现在这个柜子上面摆了许多本来是要收纳的东西。
开始只是放了我的两瓶维生素,我怕我忘了吃,干脆摆在外面算了。钙片和维生素片都是营养补充剂,合并同类项,也上去了,小麻花因为是食品,陆续都上去了。
我又在这个白柜子上摆了一个IPAD支架,播放健身操的视频,自己跟着跳一会儿。后来我干脆换上运动鞋,把客厅的这个角落,搞成了自己的健身角,每天跳得一身汗。
朋友来家里做客,也直进直出。多么好啊。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现在这么的自由。
回想自己的成长经历,可能总是在循环。每当我想爱咋咋地破罐子破摔的时候,生活就呈现出这样豁然开朗的状态。
(《北京青年报》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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