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English
  • 时政
  • 国际
  • 时评
  • 理论
  • 文化
  • 科技
  • 教育
  • 经济
  • 生活
  • 法治
  • 军事
  • 卫生
  • 健康
  • 女人
  • 文娱
  • 电视
  • 图片
  • 科普
  • 光明报系
  • 更多>>
  • 报 纸
    杂 志
    文摘报 2020年11月21日 星期六

    天冷了,整点炖的

    《 文摘报 》( 2020年11月21日   02 版)

        小时候过冬,家里烧的是煤。

        家里之前也烧过柴火,不过在屋里烧柴味儿很冲,厨房门不关的话,屋里就全是呛鼻的柴烟味儿,烟囱这会儿就是个摆设,不顶用的。

        所以入冬之前,我爸就运来半吨多的煤,囤在厢房里。煤的味道没柴火那么重,也比柴火抗烧。东北的厨房设计很巧妙,灶台接上了一堵空心墙,空心墙的另一面是一间卧室,这间卧室很特别,屋里没有床,倒是有一张火炕。冬天夜里,铲一铲子煤烧一晚上,沉淀了百万年的燃料就会散发自身的热量,保护黑土地上的人家平安度过荒芜的冬。

        小时候我还挺喜欢冬天,因为能看到下大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能吃到很多的炖菜。

        炖菜,坐炕上吃最滋润。炕上架一张小茶几,把菜都往上面一端,然后一家人就围着这张茶几,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饭,我爸还会和爷爷喝点小酒。所以冬天的东北,气温听起来动不动就是零下几十度的,很吓人。实际上因为热炕头的存在,大大削减了寒冷冬日的存在感。

        抵御寒冷的办法有两种,一种是改良装备——多穿衣服,建好房子,以此抵御寒冷;另一种是提升自身御寒能力,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吃点热乎的。

        提到热乎的,就不得不提东北豪爽的大炖菜了。最出名的,像铁锅炖大鹅、豆角炖排骨、酸菜炖粉条、小鸡炖蘑菇。这是规矩的炖,如果不规矩的,直接把苞米、土豆、五花肉等耐炖的食物,随便往锅里一丢,再随便倒点水、酱油,在灶上焖煮四十来分钟。开锅的时候,那个水汽直接就在厨房里散开,香味更是传得满屋都是。

        我们家一般都是奶奶做饭,她很少会弄些花样。比如有的时候,家里炖排骨土豆,之前包饺子还剩点面团,就揉一揉,拉成长条,贴在铁锅边上,就有了锅贴。这么一想,能最大化利用所有食材的奶奶,是当之无愧的生活家。

        豪爽的食材处理方式,最终的成果并不黑暗,正相反,各个食材都在一锅乱炖中,很好地保留了自己的口感。土豆是绵软且多汁的,南瓜是软烂带着一丝清甜,豆角虽然有时候会吃到没摘干净的丝,其实嚼起来也算是爽口,作为冬天里罕见的绿色蔬菜,豆角的出现不光对口感进行了补充,在颜色上也显得别具一格。

        如果肉食和土豆一块炖的话,在我们家,最先被消灭的绝对不是肉,而是土豆。但土豆再怎么入味,铁锅乱炖的主角也依然是肉。没了肉香,土豆就什么都不是。

        肉是冬天卡路里的最大来源,就算是家里比较困难的那两年,家里人还是会争取每半个月开一次荤,尤其是到了立冬,家里包饺子、炖铁锅菜,囤一身的秋膘开始硬刚三九天。

        炖菜上了桌,最直观的,一个大海碗占了C位,碗里的菜堆到快溢出来,视觉上就带了点压迫感。吃炖菜配的主食向来是馒头,偶尔是米饭,不过要运气好遇上了锅贴,那就很赚。

        我最喜欢的还是吃肉环节,排骨的肉比鸡肉足,嚼起来也不会有鸡肉的干柴,更多的是猪肉的润香。而且吃排骨最妙的,不光是吃肉,还有嗦骨头。

        在平房住着的那段时间似乎过得很慢,现在能记住的,大概是家里的灯光,都是暖色调的。在白雪皑皑的窗外,屋里的橙色灯光下照着欢声笑语的一家人。

        (《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第44期 一只大米)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日报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