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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20年09月29日 星期二

    “蟹二代”们

    《 文摘报 》( 2020年09月29日   05 版)

        2017年春节,陈芸陪着父亲陈建禄看春晚。尽管阖家团圆,但陈建禄依然高兴不起来:春节期间的大闸蟹售价并不高,辛辛苦苦养了一年大闸蟹,18亩的蟹塘最终还是亏损了八万多元。

        父亲的不高兴,陈芸都看在眼里。陈芸2013年从苏州科技大学毕业,选择留在城市定居。父亲在大闸蟹生意上惨败的同一年,陈芸开始创业,主要做国外某品牌的区域代理。因为接触电商较早,陈芸的业务一直处于迅猛增长的态势。看到父亲这么辛苦还不赚钱,陈芸动了用电商帮助父亲卖螃蟹的想法。但当她提出要回家卖螃蟹时,父亲陈建禄激烈反对。在父辈眼中,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大学生,应该留在城市里,回家卖螃蟹,这是农民干的事情。

        跟陈芸一样,来自兴化的戚银同样也遭遇了质疑。2011年底,她从无锡回到了家乡泰州兴化,先是从网上卖服装开始,逐渐转变到了家乡特产兴化大闸蟹上。刚开始,父母和周边人并不认同,“拿个手机在那里倒腾,有用么?”

        摆在陈芸和戚银面前的,并不仅仅是父辈的阻拦,而是一个艰难的时代命题——农产品该如何提高流通效率?

        中国幅员辽阔,南北方气候差异很大,农产品常常带有强烈的地方特色。在“大国小农”背景下,农产品要从田间到消费者餐桌,至少需要经历农民、本地一级收购商、本地二级收购商、消费地收购商、商超/批发市场零售渠道、消费者等五六个环节。过长的流通链路,除了成本太高,也让产销分离。生产者就是生产者,中间商就是中间商,大闸蟹也不例外。

        把大闸蟹养好,然后卖给批发商,这是第一代蟹农常见的方式。2008年,看到别人养殖大闸蟹赚到钱,来自南京高淳,原本做木匠的陈建禄开始承包土地,养殖大闸蟹,并从最开始的几亩地扩大到了18亩。同样,来自泰州兴化的戚银和魏华瀚的父母,也开始养殖大闸蟹,并从100多亩扩大到了2000多亩。

        不掌握销售渠道,不知道市场的变动,蟹农想增收,只有扩大种植面积一条路径。风险随之而来。蟹农远离消费者,不了解市场需求和变化,生产充满盲目性。养殖端越来越多,10年时间,大闸蟹产区的养殖面积扩大了数倍以上。

        2008年,在陈建禄养蟹的第一年,几亩蟹塘就贡献了三四万元净收入,这在北京房价均价还是1.2万元/平方米的时候,不是一个小数字。但当蟹塘扩大到了18亩后,陈建禄的收入却越发不稳定,2017年亏损了八万多元,2019年再次亏了十几万元。

        消费端对产业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多,到处都写着阳澄湖大闸蟹,到底阳澄湖能产多少蟹?一位行业专家帮消费者算清了这笔账:真正来自阳澄湖湖区的大闸蟹,市场每年的销售额仅为3亿元左右,但2019年全渠道打着阳澄湖大闸蟹招牌卖出去的螃蟹则高达300亿元。大量产区缺乏自己的品牌,被中间商收购后冒充阳澄湖大闸蟹销售给消费者。这对绝大多数的非阳澄湖蟹来说,并非好事,增产不增收成了常态。在传统模式里,大闸蟹产业走入了系统困局。“还不如当初一直做木匠。”这是陈建禄的烦恼。所以,当独生女陈芸提出要回家卖螃蟹的时候,陈建禄坚决反对。

        年轻的蟹农们最终都坚持了自己的选择。陈建禄惨败的同一年,戚银在大闸蟹市场证明了自己。因为在网上买水果体验不错,而且老公魏华瀚家里有2000亩蟹塘,戚银和老公决定入驻某电商,成为平台第一批大闸蟹商家。减掉中间商,收购价就是销售价,消费者得到了实惠,两口子的收益也提高了。第二年,仅卖兴化大闸蟹,他们店铺的销售额就达到近千万元。

        固城湖边上长大的陈芸也需要证明自己。最终陈建禄执拗不过,勉强同意,但提出附加条件:回来可以,但不给钱,自己想办法开展经营。

        陈芸并没有就此退缩。在她看来,拼单的方式有助于聚集原本分散的消费者需求,对于品牌不如阳澄湖的固城湖大闸蟹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只要做好性价比高的源头好蟹,消费者也愿意尝试和复购。9月19日上午,南京市高淳区固城湖大闸蟹正式开捕。陈芸在此捞出了自己的第一网大闸蟹,一个星期前,她的网店刚刚审核通过。

        (《经济参考报》9.24 张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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