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古希腊文明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感受到农业生产和粮食问题对人类历史和社会文明发展的深刻影响。
一、克里特文明
在希腊克里特岛上的克诺索斯王宫遗址,有一些巨大的陶罐。这些陶罐有的高达两米多。数千年前,这些陶罐里装满了谷物、橄榄油、蜂蜜等,为米诺斯王朝的统治提供了粮食保障。
克诺索斯王宫是克里特文明最重要的遗址。公元前6000年左右克里特已经有人类居住。最早的定居者引进了牛、羊、猪、狗等家畜,并开始在岛上种植粮食。公元前2000年左右,克诺索斯出现了最早的王宫,克里特产生了早期奴隶制国家。
岛上的橄榄油生产和畜牧业可以基本满足人们的需要,但是粮食需要通过国际贸易来补充。当克诺索斯王宫遗址的陶罐无法再被装满的时候,米诺斯文明的危机就到来了。
公元前1450年前后,克里特文明突然衰落。历史学家认为,其原因包括附近岛屿的火山爆发使得大地被火山灰覆盖,气候变化导致克里特土地干涸、树木死亡,农业生产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克里特文明的农业基础遭受破坏,来自北方的迈锡尼人占领了希腊半岛,并最终征服了克里特岛,希腊文明的中心从克里特岛转移到了希腊本土的迈锡尼地区。
二、迈锡尼文明
创造迈锡尼文明的是阿卡亚人。
公元前2000年前后,阿卡亚人定居在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公元前1600年前后建立起了若干奴隶制王国,建立了强大的船队,并从克里特人手中夺得了海上霸权。随着公元前1450年前后征服克里特,迈锡尼文明成为爱琴文明的新主导。然而,繁华仅出现了200年左右,迈锡尼文明便衰落。许多史学家认为,促使迈锡尼文明衰落的重要原因是发生在公元前13世纪中叶的特洛伊战争。
根据《荷马史诗》,美丽的海伦是引发十年特洛伊战争的红颜祸水。其实海伦很冤枉。
迈锡尼主要是从黑海周围产粮区进口粮食。独特的洋流现象使得从黑海到爱琴海的海上航行十分便利。爱琴海上星罗棋布的岛屿可以为黑海航线提供补给。然而,小亚细亚沿岸的国家,尤其是扼守达达尼尔海峡的特洛伊,对迈锡尼的黑海航线形成重大威胁。拿下特洛伊是迈锡尼保卫黑海贸易要道的必打之仗。
十年战争消耗了迈锡尼大量国力,敲响了迈锡尼文明的丧钟,而给迈锡尼文明最后一击的是来自北方更加彪悍的多利亚人。
三、粮食和远方
希腊历史上曾出现过两次移民浪潮,一次发生在多利亚人大举南下、希腊农业破产、民不聊生的时期,另一次发生在希腊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时期。
多利亚人南下毁灭迈锡尼后,很多希腊人移民到土地肥沃的小亚细亚大陆沿岸和爱琴海岛屿。他们在小亚细亚建立了很多希腊氏族国家,成为古希腊文明的发源地之一。
希腊人的第二次移民带有明显的殖民色彩,是希腊城邦有组织的殖民活动。派出移民的城邦首先派先遣队去选择合适的移民地点,选择条件第一是土地肥沃,适宜发展农业,第二是要有良好的海港,便于海上贸易和与母邦保持海上联系。这一次移民缓解了母邦的粮食压力和社会矛盾,促进了母邦经济发展。希腊社会新的工商阶层力量不断壮大,促进了城邦的社会变革,为希腊古典黄金时代的出现创造了条件。
四、梭伦改革
公元前800年左右,希腊社会还是农耕社会,绝大部分土地掌握在贵族手里。贫苦的自由民靠租种贵族的土地为生。由于阿提卡地区土地贫瘠,稍有天灾,便有大批自由民成为债务奴隶。雅典贵族与平民的矛盾焦点之一便是土地问题。
公元前592年,梭伦当选为雅典的执政官,开始进行改革。改革最重要的措施之一便是颁布“解负令”。法令废除了“债务奴隶”制度,并规定由国家出钱把因无力还债而被卖到异邦为奴的人赎回。为防止大地主兼并土地,梭伦为贵族可以拥有的土地设立了上限。
梭伦还改革制定了促进商业发展的措施,在限制雅典粮食出口的同时,扩大了本地盛产的橄榄油的出口,鼓励粮食进口。
梭伦的改革使雅典的农业和商品经济获得发展,雅典逐渐成为古代希腊世界最强大的城邦,取得了希波战争的胜利。古希腊进入了历史上最辉煌的古典时期。
五、雅典黄金时代的落幕
海上强国雅典的黄金时代强烈地刺激了希腊世界的陆上强国斯巴达。公元前431年,斯巴达与雅典争夺希腊世界霸权的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双方长期处于拉锯状态,难分胜负。公元前415年,雅典孤注一掷,派舰队远征西西里,最终以惨败告终。
一些历史学家认为,雅典派遣舰队远征西西里的战略目标是切断斯巴达人的粮食补给线。古希腊世界的粮食进口主要有北方的黑海航线、南方的埃及航线和西方的西西里航线。北方航线完全被雅典海军控制着。南方航线对于雅典和斯巴达来说都距离较远。西西里航线主要被斯巴达控制。雅典对这条航线觊觎已久,在战争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更是期待通过掐断斯巴达的粮食补给取得战争的胜利。
西西里远征成为雅典黄金时代的落幕之战。战争大大削弱了希腊城邦的力量,使来自北方的马其顿大军得以横扫整个希腊世界,终结了希腊城邦制度和古希腊民主制度。
古希腊文明的发展史诠释了粮食问题的重要性,也形象地解读了“民以食为天”的道理。
(《光明日报》9.17 尹亚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