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做学问当然是有关系的,但现在学术界也未免将二者绾合地过于紧密了。真正有生命力的学术都是从读书中沉潜含玩而来的,其初或无关学术,只是读书而已,而广积细流汇合成河,终究成为学术之大用。
民国学人王国维就曾经说,读书就应该“不悬目的而自生目的”。他早年读前四史,并无任何学术的目的,兴趣也寡淡,但闲来翻翻,还是积累了不少上古史的底蕴。后来他寓居京都,因为罗振玉的关系而接触到甲骨文,他很快就把此前所读之史从记忆中唤出,再加以实证覆勘。他著名的“两考一论”(《殷卜辞所见先公先王考》《殷卜辞所见先公先王续考》《殷周制度论》),便是当初的“读书不悬目的”而成就后来的“自成目的”。陈寅恪晚年撰写《柳如是别传》也是如此。此书引证材料十分丰富,而当时陈寅恪双目失明,已不可能再检读任何书籍,故此书所关涉诸多材料也皆是陈寅恪以前读书积累在心,或沉睡已久,而在撰写此书时被唤醒,并为其所用而已。
(《中华读书报》7.8 彭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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