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余杭区瓶窑镇长命村,一问“种地的”,村民们都会手一指:沿着村里的主干道一直走,路边最显眼的三层小别墅就是梁仁明的家。院子挺宽敞,中间堆了两口大缸,正浸泡着水稻种子,边上堆满了编织袋装的化肥、农药等农资,大门边靠着个招牌:瓶窑镇梁仁家庭农场。
梁仁明种了将近30年的地,是当地的种粮大户,没想到最近却意外出名了,这是因为,从2015年起,他在良渚古城遗址公园内承包了800多亩土地种植水稻。水稻正是解读良渚文化的密码之一,现有的考古发现证明,5000多年前良渚先民的稻作农业生产已经相当成熟。
在遗址公园种粮
为了更好地保护良渚古城遗址,2013年起,周边村落的600余农户陆续开始拆迁,其中包括梁仁明所在的长命村的部分片区。虽然梁仁明家没有在拆迁范围内,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良渚文化和遗址保护的概念。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遗址保护是考古专家的事。其实不然,考古只是众多过程里的一环。从基础设施到大型建筑,划定遗址范围、资金筹集、拆迁安置、规划设计、现场验收甚至到后期的保护监测,方方面面之复杂艰难,外人未尝可知。而由于地理位置等自然因素,像梁仁明这样的普通村民,反而与良渚的遗址保护有着某种亲近的天然联系。
不仅是拆迁,由于考古发掘与恢复的工程量很大,邻近不少村民还曾应征进入现场,清运土方、送水等。
长期以来,由于良渚遗址保护的需要,遗址区内群众改善居住条件、拓展生产空间等需求无法得到满足。保护与发展之间,一直是全球性的大难题。
在这样的保护中,土坡和绿植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2015年,良渚古城遗址公园内的农地招标,梁仁明和当地另一种粮大户中标,其中梁仁明承包的土地大约有800亩。
要在遗址公园种地,梁仁明不是没有犹豫过。当年,他拿到土地已是5月份,土地一片荒芜,长满杂草,路也没有规划和建设好,大型的农机运输困难。根据经验,6月中旬水稻必须播种下去,时间紧迫,梁仁明带着农民们一边整地,一边育秧,每天在地里挥汗如雨。
地还是这块地
平日里,梁仁明的话不多,喜欢点根烟默默地望着远处发呆。
一到了田间,他开始习惯性地唠叨起来。这块地里的水稻长势如何,杂草如何清理……对于田里的一切细节,他都能脱口而出。
梁仁明开一辆福特皮卡,车子大,方便装东西。在梁仁明车子的后备厢里,常年备着一双套鞋和四支手电筒。
近年来,由于腰伤和膝盖劳损,梁仁明下地的次数少了很多。不过,他的车上还是会备着几套衣服,梁仁明承包的土地相对分散,一赶上下雨淋湿了就直接在车上换。他带着记者在田间巡查,在细长、泥泞的田埂上走得飞快。有时会停下来拔草,一边拔一边把草揉成团,用力按回水田淤泥里,当绿肥来还田,这是他种地多年总结的经验。
梁仁明曾想过种植油菜等经济作物,但算下来补贴和收成都不及水稻。逐渐地,梁仁明摸到了门道,水稻一年能种两季,其间种麦子,能最大化地利用好土地的价值。自己淘粪、背粮的辛苦日子坚持了三年,竟也攒下点可观的积蓄。
曾几何时,乡镇工厂快速兴起。不少村里人嫌种地太苦,都跑到附近工厂上班。土地荒废着没人耕种,反而成了梁仁明发展的好机会。几年下来,梁仁明先后承包了1000多亩土地,还购置了拖拉机、翻耕机、播种机、农业植保无人机等现代化农机,有了现代农业科技的加持,田地里的收成也越来越好。
2014年,梁仁明成立了家庭农场,购置了从水稻育秧到稻谷仓储的整条生产流水线。
想卖“良渚大米”
梁仁明直言,自己赶上了好时候。当传统农业遇上了良渚的文化大IP,品牌的效应和溢价也变得可以期待。
早几年,还没有良渚古城遗址公园这个概念时,梁仁明种的是普通的水稻品种,口感一般,卖得也便宜,收购价每公斤不到1元。去年,乘着良渚申遗的东风,梁仁明特意选择了口感更好的晚稻品种来播种和栽培。新培育的水稻口感更好,价格也更贵,收购价达到每公斤2.5元。
未来,梁仁明还想与良渚相关部门合作共同打造“良渚大米”等品牌,开发更精美的文创包装等,在保证品质的同时进一步提升农产品的附加值。
前段时间,良渚相关部门和梁仁明谈合作,让梁仁明匀出一部分土地种油菜,不仅作为景观,也可以作观赏用,收获的油菜籽还可以榨油做农产品,包装则由良渚相关部门请专业的文创团队进行打造。为此,梁仁明还特意定制了精美玻璃瓶小包装,只等收来的油菜籽烘干后榨油。
对瓶窑来说,良渚申遗成功或许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会激起发展的涟漪,引领当地农文旅的融合发展。比如,瓶窑的窑北村,一年多来,申遗成功的效应就在持续被放大。不少当地人都觉得,去年是游客最多的一年。当地一家果园最近成了网红地,采摘游的人数暴增,连带着给果园配套的主题餐厅的营业额暴涨,2019年比2018年翻了一倍。
梁仁明也有期待,“良渚大米”之外,肯定还会有一系列良渚产品。
(《解放日报》7.15 朱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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