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印度正遭遇1993年以来最严重的蝗灾。有媒体预测,这场蝗灾将造成印度粮食减产30%~50%。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总人口为13.24亿的印度已有1.2亿人失业,他们一直挣扎在温饱线上。据联合国粮食署调查统计,大约有21%的印度人口、超过2.3亿人长期处于营养不足状态,占全球饥饿总人口的27%,超过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而高居世界之首。
印度儿童在饥荒中首当其冲。在新德里的街道上、天桥下和小巷中,随时可以见到伸手乞讨的儿童,他们甚至在饭店丢弃的厨余垃圾中寻找着食物。
不过,“严重饥饿的印度”却是全球粮食主要出口国。从联合国粮农组织数据来看,印度在2018年就已超过泰国,成为全球最大的稻米出口国。2019年,印度的农产品和加工食品出口总额高达384.9亿美元。按照常理,一个国家理应优先保障粮食供应给本国民众,再将余裕出口。那么,印度为何要忍饥挨饿对外出口粮食?
在《贫穷与饥荒:论权利与剥夺的随笔》一文中,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玛蒂亚·森提出:饥荒的原因往往不只是粮食短缺,而是粮食分配制度出现了问题。
印度的贫富分化长期居高不下,大约10%的人口掌控着全国33%的财富,四分之一的人口则无法解决温饱问题,尤其不少农民自己吃不饱也要出售粮食。印度农业生产效率很低,大约58%的人口从事农业生产,但农业只占国民生产总值的15%左右。
印度还是全球食物浪费的“重灾区”。前农业部长沙尔德·帕瓦尔曾在议会作证说,每年有40%的农产品遭到浪费。
2012年10月,印度《经济时报》曝光了旁遮普省的“储运丑闻”,成千上万袋小麦被丢弃在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任凭风吹雨淋五年之久,只好用来喂鱼。2019年11月,笔者到哈里亚纳邦参观时看到,大批印度香米堆积在田地上,用破塑料布临时遮蔽风雨,但一名地方官员认为这是“粮库盈余”的象征。
此外,印度还面临着日益严重的土地集中和兼并问题。据印度农业部统计,“无地农民”占农业总人口的四分之一。过去的20年里,平均每年有1.5万名印度农民因失地或破产等原因自杀。2020年5月,一名14岁的少女点燃煤油自杀身亡,只因她的农民父亲无力购买一部智能手机,无法在疫情期间上网课。6月16日,一名25岁的三轮摩托出租车司机还贷无望自寻短见。慰问家属时,一名官员带去了25公斤的小麦和大米。
气候异常加剧了农民破产,种姓制度与殖民烙印则加剧了土地兼并。当前,大约70%的政府职位被高种姓者把持,他们还侵占财富、圈占土地。尽管印度政府规定了个人拥有土地数量的上限,但很多权贵阶层将土地登记在不同家庭成员名下,以规避政策和法律的约束。
2013年7月,面向8亿贫困人口的《粮食安全法案》通过,每人每月可得到5公斤的低价粮。2020年4月,印度政府又向3.9亿人发放免费或优惠粮食券。不过,补贴却出现了寻租现象。一项调查显示,为了获得救助和补贴等公共服务,印度贫困人群每年要支出1.95亿美元用于行贿。
(《南方周末》7.2 汤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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