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狗难

    ■张蓬云

    狗是活泼可爱又忠诚的动物。千百年来，无论是在岩壁古陶还是水墨丹青中，能够画出狗的风骨又传神形似的却很少。

    画狗难。画狗对于画家是个笔力与审美的双重考验。在《韩非子》一书里，就有“犬马难，鬼魅易”的一段对话。齐王问一位画师：“什么东西难画？”画师说：“狗、马难画。”齐王又问：“什么东西好画？”画师说：“鬼魅好画。”齐王问：“为什么？”画师说，狗、马，人们常见，对它们非常熟悉，要将其画得活灵活现，逼真可爱，相当难。而鬼魅之类，人从未见，只要画得面目可憎，令人生畏，人们就觉得画得像，其实像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鬼魅易画。

    画狗难，画出狗的精气神儿更难。画狗要看画家的着眼点。国画大师李可染曾评说“黄胄画狗天下第一”。黄胄画狗、画驴，其着眼点是动物的风骨。

    俗话说“马忠、羊孝、犬义”，他笔下狗的英武气正，笔笔勾勒的是狗与人的友谊、好伙伴的情感关系。相反，有人知道画狗难，就另生邪念，将个人内心龌龊涂于狗身，以博一笑。相传慈禧闲得发腻，让众大臣画狗，优者奖。大臣们画了许多，但她唯独喜欢李鸿章画的狗。为什么？原来李鸿章先画了慈禧端坐龙椅之上，再于她脚下画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慈禧喜笑颜开，心知李鸿章画中之意，于是，格外加赏，宠信重用。

    什么事物都有阴阳两面，什么动物都有优点与短处，狗也不例外。农家养狗，看门护院；牧民养狗，守护羊群。警犬是狗中卫士，稽私查毒，追踪罪犯；导盲犬是盲人的眼睛和手杖；杂技团的大狗小狗是快乐的演员，为生活增添欢笑。爱斯基摩人的生活、狩猎和出行更离不开狗的参与，所以他们视狗为家庭成员，爱护它。这些，正发挥了狗的义勇优势，或许也是狗的本性。

    画狗难，难在画出人们用智慧调教出的狗的诸多风采。如果仅仅把狗当成一个耍物，那么养也罢、画也罢，鼓捣出来的也只能是个奴才，摇头摆尾献媚的奴才，对我们的生活或人们的情趣，无半点益处。画狗应知难，知难后而不难。

    （《今晚报》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