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行业的诞生

    石油一开始被人视为一种奇物，而后，在小范围内被视为一种商品。所以，当美国宾夕法尼亚西北部发现大量石油，并因此吸引了世界的关注的时候，人们对石油也并不感到陌生。许多阿勒格尼及其支流河谷的早期开拓者，在日志中讲到了其所在区域的泉水和溪流的表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渍，一旦点燃就会猛烈地燃烧起来。印第安人认为这种东西可以治病。随着该地区的开发，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这些油泉。人们越来越相信这种物质包治百病。他们定期用平底锅把油从水面上舀起来，或用羊毛毯泡水，然后把油挤出来，装进瓶子，作为一种能给人兽治病的药物沿街兜售。

    直至19世纪初，除了从泉水和溪流水面提取石油，还没有其他的提取办法。地下深层石油的发现，是由那些钻井找盐的盐工们在肯塔基州、西弗吉尼亚州、俄亥俄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不同地方独立完成的。盐工们经常发现盐水中会混有一种墨绿色、难闻的、被确定为众所周知的“岩油”的物质，必须将油水分离才能从中提取出盐。许多地方还设计出了蓄水池，在池里一直灌水，直到石油升至水面，然后任它流向小溪或地面。人们很快发现，这种操作非常危险，因为这些油很易燃。在好几个地方，尤其是肯塔基州，大量的石油与盐水混在一起，以至于盐工们不得不选择废弃这些盐井。

    19世纪中叶前，石油毫无疑问是美国的重要药品。大量肯塔基的石油产品以“美国医用油”的名义出售。数十万瓶药油在肯塔基州的伯克斯维尔包装，然后运往欧洲和东方。最系统地大规模经营这种瓶装药油贸易的地区在匹兹堡。19世纪40年代，在匹兹堡附近阿勒格尼县的塔伦特姆镇，有一批由塞缪尔·M.吉尔拥有并经营的盐井。这些与盐水混合的石油非常麻烦，吉尔一直在摸索处理的方法。因为相信这种油能治病，他开始用瓶子把油装起来。在1850年之前，他一直在开展这一业务，“吉尔油/岩油”畅销全美国。当时，岩油主要作为一种涂抹外用药，被推荐用于治疗早期肠胃病、肝病、支气管炎和消化道疾病。虽然他的岩油贸易做得非常大，但他对石油仅有医药用途这一点并不满足。

    1849年，吉尔送了一瓶油给费城的一位化学家，该化学家建议他蒸馏石油并在灯里点燃。吉尔接受了化学家的建议。19世纪50年代，他用来精炼原油的“五桶蒸馏器”如今在匹兹堡依然可以见到。在其小小的炼油厂里产出的石油已经不仅仅是在当地销售了。在1858年，他同意以每加仑62.5美分的价格卖出100桶所谓“可以在普通煤油灯里燃烧的碳油”给纽约的约瑟夫·科芬。

    虽然吉尔似乎在岩油贸易上做了一件好事，但至此为止，无论是他还是别人，都没有想到专门去开采石油，他们只是简单地利用眼前的泉水和溪流冒出来的石油，或是他们钻出来的与盐水混合的石油。到了1854年，有一位更加认真地对待岩油的人出现了，他叫乔治·H.比斯尔，是达特茅斯学院的毕业生。在其母校，实验室的最新奇物——一瓶岩油——展现在他面前。比斯尔被告知，这种岩油来源于宾夕法尼亚西北部一家伐木公司的农场油泉，该公司叫作布鲁尔-华森联合公司。这些油泉长久以来产出的大量石油，被定期收集且购作药用，当地作坊主也把它用作照明燃料和润滑剂。

    比斯尔马上组建了一家公司，名为“宾夕法尼亚岩油公司”——这是美国第一家类似石油公司的公司，并且把这些油泉所在地全租了下来。然后，他送了一些油给耶鲁大学的西里曼教授，请他试验分析。西里曼教授的分析报告公开发表后受到了广泛关注。报告中说，从岩油中可能可以提炼出一种有史以来最好的照明物，还可以制造出煤气、石蜡、润滑油。

    石油值钱，但怎样才能批量提取石油，从而使如此偏远的地区经济发展起来呢？在油区一直流传这样一个故事：一天，比斯尔沿着百老汇大街步行，他看到药店橱窗里一个瓶子上贴有奇怪的商标，上面写道，“吉尔石油或岩油，以其治疗奇效著称，一种天然药物，采自宾夕法尼亚州阿勒格尼县地下400英尺的井里”等，商标上附有一幅自流井的图画。过去，有成千上万的人看过这张商标，但有人以如此“专注的目光”看着它，还是第一次。这张商标让比斯尔找到了解决批量提取石油的方法——深入石油储藏的地下，然后把它抽出来。

    西里曼教授1855年就给宾夕法尼亚岩油公司做了报告，但直到1858年春天，该公司一位代表才受命到现场寻找石油。此时公司已经易主，更名为塞内加石油公司。这个代表是公司的一位小股东，名叫埃德温·L.德雷克。德雷克是否受命到泰特斯维尔挖掘自流井，至今还是一个谜。但可以肯定的是，德雷克马上向公司总部的上司解释了获得挖掘机、发动机房及其他工具的难处，同时利用这段时间开辟新的油井，也试图让旧的油井产生更多利润。

    1859年8月下旬的一天，泰特斯维尔沸腾了。这口被许多围观者称为“德雷克的福利”的油井证明了一切，井内满满的都是石油。翌日即开始抽油，总共抽出25桶石油。整个乡村的人蜂拥而上，大家疯狂地租赁土地。泰特斯维尔的一位皮革匠，名叫威廉·巴恩斯代尔，马上在附近钻了第二口井。巴恩斯代尔是英国人，成年后到了美国，想要发财，不停环顾周围寻求机会。在德雷克的油井钻成的那天，巴恩斯代尔知道，机会终于来了！他很快就成立了一家公司，也开始钻井。1860年2月1日，巴恩斯代尔开始开采石油，一天可以开采25桶，并以每桶18美元的价格售出。五个月内，这位英国皮革匠卖出了超过16000美元的石油。

    （《美孚石油公司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出版 肖华锋/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