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是欧洲疫情最严重的国家之一,3月10日,意大利政府宣布封城,禁止所有户外活动。乐观的意大利人被关上了一扇门,但他们打开了阳台这扇“窗”,开启了一轮阳台音乐复兴。
从清唱到声部合唱,从“锅镲”伴奏到乐器登场,从素人哼唱到专业演员不请自来;从男高音献唱《今夜无人入睡》,到乐团小提琴首席演奏《一步之遥》,社区居民也掏出自家宝贝乐器轮番上阵……
封城后,罗马市长一则推文“今晚7点让我们歌唱以问候”推波助澜,活跃的氛围引发全球范围内阳台艺术的“表达”热潮,这边德国咏唱歌剧,那边西班牙舞蹈小哥楼顶带练,一时间阳台成了炙手可热的“舞台”。
居家空间变舞台,四方近邻为观众,乐器不够瓢盆凑,这本身就是生活中一新奇事。随着“阳台音乐会”事件流量化,更多的宅家人群跻身观看者阵营,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了表演。借助媒介这一奇妙无比的工具,阳台音乐会变成了现实中的奇观。
阳台音乐会,是人们应对灾难事件发起的一场群体化、奇观化的艺术实践,是艺术与生活在特殊时期下的偶然拼贴。历史上不乏这样的“拼贴”。
根据薄伽丘记载,黑死病席卷中世纪之时,欢娱和盛宴在葬礼上极为普遍,后来以此为背景创作的小说《十日谈》中便以欢娱开场:10名青年男女集聚在别墅躲避瘟疫,每天弹琴歌唱,大家商定每人每天讲一个故事以愉快度过难熬的时光。
“二战”期间,盟军飞行员全凭想象和热情随意在飞机蒙皮上绘制涂鸦作品,还常发挥娱乐精神开敌人玩笑,释放自己的情绪。纳粹德国空军元帅赫尔曼·戈林曾向希特勒保证:“帝国上空不会有敌机出现”,英国飞行员就把这句话涂鸦到飞机上,让飞机每一次在德国上空的出现都变成对敌人的嘲讽。
因为现实太残酷,人们才需要艺术作为遮掩,抵抗现实的“情境”。人们在生死瞬间大多会焦虑,为了回避灾难造成的伤痛和阴影,有意建造艺术堡垒。这种自我保护或许并不能为如何面对灾难事件找到答案,但这种独特的“表达”或许能引起我们的思考:艺术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抵抗灾难的威胁?
那些灾难的叙事者并非对生活简单的记实描述,他们是公共意义上的力量产生者,以一个鲜活的、在场的个体的目光审视灾难,忠于艺术是他们的信条,“表达”折射出他们内心的痛楚和对生命的悲悯,他们通过作品关照人类命运,给观者以共鸣和思考。
历史上灾难母题的艺术画作,比如老勃鲁盖尔的《死亡的胜利》、普桑的《阿什杜德的瘟疫》、透纳的《海上灾难》,那些影像技术出现之前的场景幸得他们记录,不可能的记忆通过画面重现,以震撼的画面唤醒观者的反思,回顾历史、致敬文明。
“赋到沧桑句便工”,对灾难的书写是长久存在于艺术脉络之中,艺术对于人性的挖掘,对生活可能性的追寻使其存在的理由常被赋予人生终极关怀的意味。
(《新京报》4.9 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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